青空﹒羽-- 静谧茶亭(1 / 2)
这天空的一角,忽然印在眼帘上,且是闪耀着的,便漫上了一片光雾。
光雾中,天空似分生出一片颜色,那是蔚蓝与纯白相衬的,光雾则予了那一双翼。翼正扇动着,散出梦幻的光华于其上,在这天空中翩然飞舞。那忽然便融于天空的颜色,却不似消隐的;而是回归,且是仍存在者。
——那是一只蝴蝶,有着天空般颜色的蝴蝶,在这闪耀的春日里,飞翔着。
“蝴蝶……吗,呵,也会飞到这种地方来啊。”
浅白喃喃着,将视线自眩目的光芒里移开。
光斑于地面浮动着,追随着之中的一片,视线便又落在了一处。
那是一片绿荫,在围墙旁的一片;盖过了围墙的影子,再一旁就是居民区。光斑似于那处逸散,点点闪烁在青叶之间,隐约中视见一双蝶翼在叶旁起舞着。三两展鸟羽在其上划过,便收回视线,缓缓舒一口气。
浅白在心中自语着,默念这闪耀的春天。
……
食堂中的一波波人潮逐渐漫溢在各张长桌旁。
这些长桌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铁皮制,一种则是木板与塑胶一类的复合材料制成的。然而这些桌子经过不知自哪的风吹雨打之后,各有各的变形,有的已经严重损坏,总之就是不成样子。
所以浅白这几人才会选定一两张桌子作为常用的用餐地,但实际上最开始也仅是于清弦个人的意愿,不过后来浅白只觉那位置越来越顺眼,于是就这么固定下了。
此时浅白正坐在这张一角有块大“洞”的桌子旁,视线一侧中于清弦和李连山正在人流中穿行。
他用筷子拌了下碗里的饭食,取出一张纸巾准备用餐。
一个人影闪过,他便忽停了下来。
浅白并不在乎闪过的那人怎样,而是他之后的谁——一个有些显小的身影,就对坐在离浅白有两张桌子的位子上,在这人来人往的嘈杂中不禁显得,有些落寞。
那是谁?浅白在记忆中搜寻着,但只能说是见过,因为并不认得。
真的不认得吗?他心中浮出如此一个疑问,自然没有答案。不过却有这样一个感觉,是她身上显露出的落寞,莫名的熟悉,如同自己身上生出的一般。
她缓缓抬起头,褐色的双眸毫无预兆地正对着浅白,本有一丝发怔的目光却聚焦在他这一处。
浅白不由得撇开视线,走来的于清弦正好对坐在桌旁,挡住了那个身影。
于清弦和李连山两人吃了起来,李连山边掐着白菜边有说有笑的,浅白却应付着话题不时向于清弦身后瞥去。
在人流的间隙中依稀可以看清她的周围。忽见一人走近了她的身旁,递过一瓶水并在一旁坐下。她立刻停止了发怔,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见到这一幕,浅白心中似乎才放下那阴郁的感触,收回视线,暗自笑笑道。
“什么吗,还是有朋友的嘛……”
“嗯?!你说啥?”一旁挑着话题的李连山应该是听到什么,转过头来问道。
“啊……没什么,你继续。”
李连山回过头接着谈论着,浅白仍在想着什么。
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只是因为那孤寂的感触罢了。
浅白这样想着,吃净了午饭。
……
“哎,能问你个问题吗。”从浅白手里接过纸巾的李连山说道,此时两人正等着打汤去的于清弦。
“哦,可以,请讲吧。”
浅白再次瞥向周围,那少女自然已不见踪影。
“我说啊,那个,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说了什么来着。”李连山说道。
“嗯,对啊,是说了什么的。而且今天早上不也提了那个话题吗?”浅白回道。
“嗯,有吗……我记不太清楚了,要不,你给来回忆回忆?”
“回忆回忆?你这么说的话,嗯,唔……今天早上的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到还记得昨晚说了些什么。”浅白说道。
“那……说说呗。“李连山道。
“哦……”浅白回忆着早上的内容,与李连山两人的对话,似乎大部只剩是一段空白。他回忆到昨晚为了掩饰而对李连山说的一通话,接着说道。
“我记得我昨晚是在说那个的嘛,一个梗。”
“哦?这我就有点印象了,继续说说看。”
“不是会给猫啊狗啊投食什么的嘛,而一到饭点,刚坐下来就会见到它们的身影。这样子就像是,掌握了客观规律一样,而物理学家就是来发现并掌握世界的客观规律的,于是我们就戏称它们是猫界、狗界物理学家什么的。我记得我昨晚不是举了一个很长很形象的例子的吗?”
“例子?有些印象呢,我记得那不是在说什么“山之……魔力,什么什么的?”。
“你要说的是山界茉莉花茶吧,不过很遗憾,那其实是山界物理学家的,全称李连山界限中的物理学家,嗯。”
“哈哈,那什么玩意啊……不对!怎么听起来像是在骂我?”
浅白并没有立刻回应,刚刚自己的话一出口就直觉得有些奇怪。
身后于清弦已经走来,他便随着和两人一起走出食堂,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于清弦径直去向厕所,浅白两人在超市等候着,浅白才又开口说道。
“李连山,问你个问题啊。我刚刚不是说了个山界茉莉花茶么,对于这个,在我说出来之前你有什么印象吗?”
“那个啊,我本来是打算说的,但又觉得不太对,所以才想着换一个说。话说原来茉莉花茶和物理学家发音难道很像吗,怎么就猜到我要说这个了?”李连山笑道,浅白只是若有所思地说着。
“猜的……吗,我也不知道呢。”
李连山注意到浅白的神情,迎着走过的于清弦,对浅白说道。
“怎么了吗……说起来为什么要说山界物理学家啊,怎么感觉……”
“没到感到什么,对吧?”浅白笑道。
“不,我到觉得有些什么……对了,你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是去上厕所了,没什么奇怪的吧。”浅白搪塞道。
“上厕所?我怎么觉得你是去……”
“去把清弦同学给拽回来吧,你看他都要走远了。嗯,算了,还是我去吧。”
“欸?喂喂……你别走那么快啊,哎,给我回来!”
“清弦同学……!”浅白唤道。
“——啊,怎么了嘛。”于清弦说道。
“糟了,李连山记忆复苏了,帮我拖住他啊。”浅白笑道。
“什么嘛,好好……李连山,过来过来……”
“欸,哎……!”
见两人又贴在一起窃语着什么,浅白笑了笑,走上楼去。
……
这天下午的课,似乎是不错的。
第一节就是微机课,无疑是最为快乐的一节课了。
然而其实也只是对着一堆老旧的不能更甚的电脑,上着几乎没几人听的简单课程。
十几分钟的强制控屏后就可以在老旧的系统上运行使用只有几kb/s的网络。运气好的话上上贴吧还是勉勉强强的。
在这座全封闭式的“牢狱”里,基本上任何形式的电子产品都是不容学生们携带的,自然对于上网这件事是毫无抵抗力,更何况根本没有抵抗的必要。
找了台平时性能相对还行的电脑,浅白在老师讲完之后上着贴子,于清弦就在一旁翻小说看。再旁边竟还有人在那儿打着不知是谁装上去的古老格斗游戏,环视一圈,玩扫雷、纸牌的也有。
总之就是唧唧喳喳的叫着,和某些没事做的敲出的刺耳键盘声夹杂在一起,实在不想理会的老师也不住要再摇下头,强调下纪律。
能上得了贴子使浅白感到一阵欣慰,至少可以汲取一点精神食粮,以作谈资了。虽然好像就算是这样也不会有太多有趣的话题可说。
再下一节竟又是体育课,浅白还有点惊异。因为此时还不是正式课程,是年级上自说自话的“表示要让交了的补课费落到实处”,于是这还是补课。体育老师和微机课老师没有因各种公务、疾病等请假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虽然说也是用的正式课表罢了。
不过其实这次并不是例外,体育老师并没有来,然而全班还是跑了两圈,做了套热身体操便结束了集合。
“你去厕所吗?”于清弦在人群散去的跑道中向浅白问道。
“啊,是吧。”
“那我就直接回教室了,今下午还有堂英语课呢,要去记单词了。”
“哦,那好。”浅白应道,向着湖那方走去。
英语课,一说到这个,是值得所有十六班同学都得注意的。
注意些什么,当然不是注意英语这个学课怎样,注意的是人,教英语的人。
浅白沿着湖中小径走了回来,他倒没有于清弦的那般急切,只因于清弦是被点名关注了的。浅白还行,同样是被提了名字的,但那是与于清弦全然不一样的境地。
虽说不必抹了脖子随时待宰,却也是在挣扎求生,因为可能下一步走去,就迈进了深渊。
浅白正要自小道走下,听到一声声响动,那是几人踢飞的球,自跑道一直落在离身前不远处。
那几人还在唤他,用的不是“浅白璱”这个全名,而是“白璱哥”这样的称呼。
这一点上浅白早就习以为常了,除了被叫全名就是各种以后两字为主的变种称呼。
其实平时除了家人以外是没有人称呼他浅白过的,像于清弦就是直称呼小浅,没叫见叫过其它的。至于李连山嘛,他想了想,好像除了“老兄”和“你”以外就没别的了,这不禁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
浅白捡起球,走上跑道将球抛出一大段距离。
他转过身去,立刻就要拔腿离开,不过停住了一会儿,换了方向,朝跑道旁的休息区走去。
休息区之下还有一条过道,浅白走去的方向中,有一处遮掩了一角围墙的绿荫。
那绿荫是一棵似乎自围墙外生根的榕树和一两个自墙边生的树丛。
浅白缓步踱去,这是他几乎不来的地方,只因是过于偏僻或是来足球场的人都不怎么正经罢。
过道向里一边倾斜的,所以走越往里走旁边的休息区就抬得越高。自外的视线也见不清这里面了。
树是在过道的一半向里一点生长着的,浅白走到距那只有八步之遥的地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榕树的枝干似乎是遮挡了其后的一部分空间,浅白于是走近,视线变换了些许角度,发现榕树蔓延的枝干后面竟有一两人宽的暗处。
不过那并不是暗处,贴近后便发现那其实是围墙的凹陷,不是树给撑开的,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门框一般的口子。上面果然也竟有一扇小门,门缝中透出之后的光景。
浅白自然感到奇怪,环视一圈确认无人知晓自己的踪迹之后,便在再回到榕树前。
自树丛半掩着的道口走进,里面果真是一处宽阔的“暗处”。
浅白发现围墙实际在树后就向里延展了些,树的背后也是一个可以让一人坐下的窟窿,阳光从各种缝隙中穿进,显得还很明亮。
延伸的围墙与之上的并不相同,看得出砖的材质,没有砌上外面的红瓷砖。
不知道这是学校为了偷工减料还是这根本就是别人家的院墙。
延伸的围墙中夹着几级台阶,尽头是一扇破旧的小木门。
走下台阶,浅白才发现这一扇门没有上锁。他想向里瞄一眼,但没有看出什么。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了门。
“嗯……?是客人来了么?”
“蛤?……呃。”刚踏出半步,眼帘中就映上了一个人影,浅白便一惊,顾不得答应立刻就要拔腿往回走。
于是抓上门把,带住门就要闭上,浅白却又止住了侧向门后的脚步。
“不对,我为什么就要这么走了?”心中浮出这么一个念头,他便微微吸一口气,稍稍俯身再次轻推开门。这次一边窥探一边轻声说道。
“打扰了……吗?”他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疑问,这门后的空间分明就是别人家的后院。与上面的过道差不多的宽度,门正对着的就是人家屋子的后墙,在斜对着门的地方倚着后墙有一个台子。台上搁着一个陶壶,在其之上隐约能视见丝丝白烟。台子很整洁,底座上有一块铁制的挡板,上面有一点锈迹。
“这是……灶台?”这处走廊一般的后院,地面上铺陈着美观斑斓的瓷砖,两的边的墙上也刷着明净的白漆。台子倚靠的墙上支着半透明的棚子,棚子旁的空处有榕树的枝叶和蔓延出的青藤掩着。
“客人……吗?”一个掺着几分娇柔与疑惑的女声传来,浅白应声望去。
一个女孩子正端坐在一座离浅白几步远的,看上去就很精致的小亭子里,亭子的正中摆着一张圆桌,桌上置放着一两本书以及女孩子手中把着的看上去就很精致的,茶杯。
她就坐在一张白椅子上,转过头盯着浅白。
浅白只是稍微一惊,后直转变为了懵茫,然后又是惊讶。因为她身上穿着的,是和浅白一样的校服……
“啊……诶?”浅白正视着这个女孩子,束着长发露出一双清澄灵动的目光的女孩子也看着浅白。
“嗯?客人……有什么问题吗?”她略带疑惑地说道。
“客……人?什么?”
“客人就是客人呐,到这个地方来的不都是客人吗?”她微笑道。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喝茶的地方啊,到这来的人不都是为喝茶的么?”
“喝……茶?在这里?那……你是客人还是什么,主人?”
“我?既是客人也是主人,但要说现在的话,你我之间我就是主人。”
“主人?那我是客人……嗯……应该怎么做来着。”
“当然是接受招待了,这边,请坐啊。”她站起身来,从小亭的后面取出一把翡青色的椅子置于圆桌旁。
“哦,好。”浅白还是只觉惊奇,但见对方友好的招呼了自己,才回过神来,走去坐在青椅上。
“请问要喝什么茶?今日推荐是茉莉花茶哦。”
“那就麻烦来杯茉莉花茶吧。”
“好的,请您稍等。”女孩子有些高兴地说道,走向小亭后面。浅白顺着瞥去。
那里是一间小屋子,刚刚的椅子在里面摆放了许多把。他微微将身后倾,视线中的她在橱柜中取着什么。
视线收回,浅白开始打量起这座小亭。
底座的不高,只有三四十厘米高,但前后也还有两级小小的台阶。小亭宽约三米,是个标准的方形。底座以上的部分都是由铁架子搭成的,架子上是明净的白漆,还有一些镌刻的花纹。
顶部是一个伞状的圆棚,撑着米黄色的棚顶,也是半透明的。
浅白倒想起小时候玩耍过的以瓦为棚的亭子,顶部比这高很多,支撑的铁柱也很粗且糙。眼前的这座亭子就很精致了,大理石瓷砖铺陈的底座和这中间的石制圆桌显得亭中更加明净整洁了,不是华丽而是有着一股清新的韵味。
她用一块案板将带碟的茶杯端来,置于浅白面前的桌上。
“请用。”她示意浅白品尝,把案板抱在胸前,似乎要观察浅白的反应。
“嗯,谢谢,那我就……喝了?”
“对,快品尝下吧,虽然只是略微的招待,如有不周……还请见谅?”
“好好,那我这个客人就承蒙招待了。”
浅白端起茶杯,微掀开盖子,抿了一口,让茶味溢到舌尖。
说实在的,浅白觉得现在就跟在做梦一般,闯入谜一样的秘境之中还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同校的女孩子留下喝茶?这放在通外这种“牢狱”里实在是过于不现……实?
——“不对,这也太好喝了吧!茉莉花的清香与浓郁的绿茶香相融,贯通鼻腔直入腹部,甘甜的茶汤竟掺杂着果味的酸香,而且不止这几种滋味,是几种茶汤混合在一起的吗?!”
于是浅白立刻顺着味蕾的刺激,吸入一口,然后立刻就被自己给呛到了。
“嗯,咳咳……”
“啊?!你没事吧,难道是被炉渣给噎着了?”
女孩子上前一步,急忙要帮助浅白。浅白则摆摆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巾擦拭后笑道。
“没事没事,咳……嗯嗯,毕竟我是属于吞口水都会呛到的那种。……啊,还有,茶很好喝呢,什锦味的?”
“哦?多谢夸奖,能合你的口味真是件幸事!嗯,我想想……这个是茉莉花什锦甜蜜果茶,是用了绿茶、茉莉花蜜茶、茉莉清茶、茉莉果茶、西柚茶……不对,配方是秘密才对吧……”她自然对浅白的反应很是满意,将案板放在圆桌的一边,就轻松地坐回了白椅上。
“茉莉花、甜蜜、果茶?果然内容和名字一样丰富吗……等等,她刚刚说了几种茉莉花茶来着?!”浅白想到,他现在正与这个女孩子对坐着,她也在品着自己杯中的茶。
浅白又开始打量起她来,和她自然是没见过的,可此时也找不出陌生的感觉来。
小小的蓝色缎带;束起了乌黑至有些发紫的长发,清澄灵动的褐色双眸。
通外的校服里男女都是相同的几套运动服样式,短袖的可穿可不穿,只要最外一件是校服就行了。然而外套基本是敞着拉链穿,春秋季的一样,冬季的也一样。
这校服实在算不上多好看,不过到还很有几分精神。
此时浅白和她就穿着黑色与天蓝色相衬的春秋季校服,她敞开的外套下是一件米黄色的衬衣,浅白则是一件蓝黄条纹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视线,实际浅白也只是在用余光观察着,她缓缓放下了茶杯,
浅白也随着放下,他开口说道。
“嗯,我说啊,我们现在这算是客人之间的品茗吧。”
“嗯……是哦,我也是客人。……啊,对了,还没问客人你的名字呢,真是抱歉。”
“没什么,我叫浅白璱,‘浅’是深浅的浅,‘白’就是白色,‘璱’是字典上‘sè’发音的最后一个,带‘王’的那个。”浅白笑道。
“啊,我叫淮琳,淮水的‘淮’,带王字的‘琳’。你好,白璱……同学?”
“对,我是白璱,你好淮琳同学。”
两人互作微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认识了。
于是两人又开始喝茶,尽管浅白心中的疑问已经堆积了一大堆,但为了不让这样的气氛持续下去,他于是开口道。
“淮琳同学,你不对我的到来感到意外吗?”
“意……外?”
——“诶,我们可是从来没见过啊,更何况,我这突然闯进来的,虽然说也只是好奇罢了。……但如果对你造成了什么的麻烦的话,我很抱歉。”
“嗯……意外,浅白璱同学的确是个意外,但只要意外不是那些老师就行了。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不是么?”淮琳淡雅地笑道,给出了个让浅白直感意外的回答。
“那如果我意外的是个麻烦呢,你和我可是第一次见面,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说不准呢。”浅白回道。
淮琳却对这一番话,没有什么迟疑的,微微笑说道。
“浅白璱同学不是客人吗?就算是不速之客,我也没有意外的理由,更何况你还不是个麻烦,不是吗?”
淮琳的这番话倒很有几分气势,浅白笑了笑,平和地说道。
“那我就尽全力不作一个麻烦吧,淮琳同学。或者……请容我冒昧的称呼——‘静谧之亭的主人’?”
“我倒不是什么主人。嗯……不如就用‘静谧之亭’作为这里的名字?不对,这样就不带茶字了……那么,‘静谧之茶亭’?”淮琳半开玩笑地问道。
“那不如就叫‘静谧茶亭’,顺口一点。”浅白回道。
“嗯,‘静谧茶亭’,感觉不错……那就定了吧,现在你我都是‘静谧茶亭’的客人,而现在你我之间,我既是主人也是客人。所以从‘静谧之门’进来的都是‘茶之客’,而我既是‘茶客’又是‘茶亭之主’,所以通称‘谧人’。”
“哦,‘静谧之门’。嗯……‘静谧之主’,‘茶之客人’,哦……主客结合,等于‘谧人’?嗯……嗯?啊,突然感觉这个‘谧人’是个相当莫名其妙的存在呢!嗯,坐下喝茶是客人,起身烧茶是主人吗。嗯嗯,‘谧人’可是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那么竟然茶的状态是其状态的直接反映,只要观测到其的状态就可判断‘谧人’是主是客。但茶的状态未被观测时,其就可为是主是客的‘谧士’(参考miss状态,这种是不可确定的感觉简直是要让人欲罢不能。啊!这个‘谧人、谧士’简直好比‘给电子过的两条缝’,将其称为‘静谧茶亭的二象性电子观测视景’也不为过嘛,嗯!”浅白先是疑问似地思索着,后就配合的发表了独到的见解……
“嗯。……虽然不太理解何以来将‘谧人’这样意义不明的两个字给配上上百字的解释。不过电子什么的一听就很厉害呢!”
于是淮琳自封的名号强行解释了一个如此复杂且纠缠不清的说明。
“量子力学……真就遇事不决……”浅白小声吐槽道。
“嗯,看来‘谧人’的设定很不错,我记下了……”淮琳伸手把一旁放着的一本笔记翻了几页,瞄了几眼后又放回,顺手端了茶杯,抿了口茶。
悄然间,她的视线似正对着远方,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
浅白也顺势喝下了几口茶,那奇特清爽的味道在口中交织着。看了一眼兜里的怀表,已经是4:15左右了,他便喝净了茶,又说道。
“多谢款待,淮琳同学的茶真可算是绝品了。啊,对了,茶杯需要我帮忙洗吗。”
浅白站起身来,收起了茶具,淮琳也起身,一边说道一边将茶具连同案板接了过来。
“谢谢夸奖,不过不用你来。白璱同学是茶客,应当坐下,杂务应由‘茶之主’来做。”
——“啊,现在的‘谧士’是主人状态了,那我,还是就作客人好了。”浅白笑道。
淮琳也笑了笑,转身走向亭后的小屋。
浅白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亭里向之后的小屋望去。淮琳正在里面忙着什么。
视线转向四周,这个小亭可也真称得上是静谧了,一边是绿植遍布的围墙,一边则是居民区的二三层楼房。从亭中的视线看去,在最外的一栋五六层的楼房与房檐相隔的间隙里,只看得见教学楼顶的那根避雷针。
“呃,话说这还是在学校里啊。浅白自言自语道,虽然这里已经是围墙外了,但身上的校服和似乎依稀可辩的读书声及足球场上的动静还是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了。不然若只从亭中看的话,可能还会以为是在什么社区里。
淮琳已自小屋中走了出来,静静地在白椅上坐下,再次喝起了精致茶杯里的茶。
……
“话说,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啊,的确很静谧。”浅白说道。
“嗯,……不过也有很多吵的时候。”
“是像周末小孩的嚎叫那种吗,就算是在教学楼人也是深有体会呢。”浅白笑道。
“不仅是周末,每隔几天晚上就会有的。此外还有上学放学、上课下课、各种集会,晚上足球场里转圈子的都很吵,老师还要拖堂榨干课余时间,周末德育处的到处钓鱼……总之这个学校就是一点也不安宁。”淮琳微微地抱怨着,喝下了杯中最后一口茶。
“哦,是啊,这个学校的确不太安宁呢,而且人也一年比一年多了。对了,你现在在这里的话,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上体育课了。”淮琳回道,顺手拿起了一本节,翻了翻。
“哦,也是。嗯……”浅白心中虽有一大堆问题,但此时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
和于清弦独处时都没太多话可说的他,何况是和一个初见的女孩子呢。
于是他再次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他便说道。
“那个……好像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就先,告辞了?”
“嗯,欢迎下次再来,就不送了。”淮琳微笑道。
“啊,好,好的。多谢了。”
浅白径直打开“静谧之门”,带上走了出去。
“我竟然还能再来……吗。”浅白在心中不禁念道,环视了阶梯的一周。静默地在槐树枝的间隙中观察了一番,周围并没有什人,足球场中传来声声击球声。
浅白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沿着过道的阴影,走下了阶梯。身后又传来足球落入跑道的一声;浅白走下了小道。
他的头顶则还是一片青空,映着纯白闪耀的光芒,列散着浅色的斑斓。
……
……
“不对,这都是些什么情况来着……?”浅白站在教室外的阳台上,心中的喃喃不禁轻声流露。
“……这什么,完全就看不出来嘛。”他向着围墙的那一角隐于屋檐后的那处绿荫,流露出了内心理所当然的疑问。
“幻觉,还是梦境?不过茶是喝了的,吧……真是奇妙。”
他侧转过身,走向了厕所的方向。
……
第四节课是英语课,……这个班的同学正不知在等待着什么,现在是4:4分了。
这下课的时候,本应该是一片嘈杂的,可他们却静默着。
他们的确是在等待着什么,是什么当然是上课了,现在是4:41分了,
教室外的世界并不宁静,也许是要到了出考试成绩的时候,躁动应是不奇怪的。
可这间教室里却没有躁动,但他们不会是例外,这沉寂应是内心的不宁。
……
天边是一片湛蓝,闪得有些令人感觉朦胧。而天空正对着头顶搁来一片厚云,在阳光下微微透出些灰色。
此时正是4:43分,一人忽地踏入前门,那是一名小的女生,高声说道。
“把你们的英语卷子拿出来,杨老师要讲卷子!”她是英语课代表中的一位。
教室里发出一阵阵纸张摩擦声,前门又走进一个高的男生,拿着几本书和一个扩音器,整齐地摆放在讲台一角。那是另一位英语课代表。
浅白视线中,秒针正转过一半。他静默着,无声撩动手中的钢制中性笔。
这时是4:44分。
铃声响起,后又是一阵沉寂。过去了几分钟,不宁催使几人微微向教室外瞄着,而马上就缩了回来。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轻声。
——“来了。”此时是4:48分。
有谁进来了,径直走上了讲台,此外没有了别的动静。
却无人将去看那人,那人也未看台下的,只是在摆弄着扩音器的线路。
一言未发,却分明使得周围的气氛更为凝重,教室里一点声响都没人肯发出,有的只是几声沉重的呼吸罢了。
忽而有一两声扬声器的刺鸣,那是台上的人在调试着,沉重的呼吸自扬声器里传出,似令人感觉有什么情绪将要发作一般。
他戴上了,又摘了下来,麦克风的头砸在台子上,迸出沉闷的声响。
浅白微向着那方瞄去,那台上的他板着面孔,忽要抬起视线,浅白便立刻收了视线回来。
沉重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次是人话。似在絮絮说着什么,浅白听不清,不过定不是什么好的。
“kirk,spoock,bones、scoty、sulu、checkfu、lightmusic、pickcards、songstar、redstar、rainingstar、doubleblue、deepocean、laterday……bustar……”
他念着一堆咒语一般的英文,说的是给台下一些人取的英语代号。
比如“lightmusic”是于清弦……
“看看这些,学得都是些啥子……我杨某人的脸都被丢尽了……”
他沉声说道,台下有了一阵震颤一般,显了风吹落叶的动静。
“我杨某人什么时候像这样臊皮了……你们看看你们考得是多臊皮!啊?!”
“嗨哟……多臊皮嘛!”杨某人在面前的纸张上挑了几下,板着青脸道。
台下人没敢出声,不知有人在听,虽然是想不听也难。
“我杨某人什么时候考过倒数了……上一次也就算了嘛,我忍……这次又来……晓得别个要说我些啥子吗?说我是偏心眼,自己班的考得最好,别人班就倒数……是诶,我杨某人教得不好……你们一个二个都是要考一百三一百四的,交到我杨某人手上就变差了……晓得一儿开会的时候是囊揩的吗?我连头都不放敢抬下,刚才表扬了,下一秒钟就挨批,我杨某人不要面子的?……争点气嘛,你们好歹也是实验班,都快要赶不上我的励志班了……”
浅白的十六班是实验班与励志班的等级不一样。
“我现在只祈祷你们施老师莫觉得我偏心了……我杨某人脸没有地方放啊。”
杨某人持续着咒语一般的训话,使台下人默不作声,只得静坐。
……
浅白眼中视线中似乎都被光芒迷得模糊了一些,却听台上的他念到。
“这次,考到一百一以上的竟然只有这么几个人……看嘛,还是那几个老面孔,我看看……哼,果然,chirits、hite、aithite?!”
——“?!”浅白心中似拉起了警报,“redalert、redalert!……”这样的警示在脑中循环,浅白清了清:他竟被传唤了。
浅白直起了身子,准备要站起来。而他并不是被传唤,杨某人又一次念起了那个英文名。
“hite!可以可以,看看都看看,我杨某人的学生该怎么……”
浅白并不想听,他念叨,只是每听一次“hite”,他就不由得警觉起来,好似唤起了危机的本能。
“hite……”浅白又是一惊,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好似唤起了战斗的本能。
“……hite……”浅白一惊,似唤起了生存的本能。
“……hi-……”
……他不想听下去了……
杨某人后又念下了后几个名子,也念了叶苗的——是“graces”……
杨某又将最开始那一波人,用卷子点着一个个的叫了出去。过程不是威喝就是威逼,不过除了挨了一板子外倒也没有怎么过分。
……
这次,浅白有些腹痛。
而杨某人又强拖着堂,见他缓缓步入教室,下课已快一分多钟了。
然而无人能说一句话,现在是放学,直到走廊上的动静都消散了,才又缓缓步出门外。显大的脑袋上挂着板起的脸,走到了走廊一角。
十六班的众人这才拥挤着离开,一边走一边小声嚷着不知什么话。
浅白快步走向行政楼下的厕所,没来得及和于清弦说上一声。
通外的厕所较脏,也并不是较脏,而是很脏。
没有什么可说的,行政楼下的倒还干净一点点。
……从洗手间里步出,浅白瞥视着眼帘上的青天,想到今晚的晚饭又只能去超市里解决了,便向坡道下的超市走了去。
在超市里逛上一圈,没什么可买的,只是顺手买了个吐司面包,提了瓶水就向着柜台走去。
许多学生走进时还不忘带上口罩,于是隔着一个个口罩的蓝影,浅白视线里却多出一抹白色。
……“刚刚的……?”浅白轻声讶异道,正向那看去。
这本该是不稀见的颜色,此时却显得有些稀奇起来。
只因那不是丝绸或染料的白,而是“丝”间透出的,是发丝的白。
那是一位少女的白发。
她此时正在收银台旁等候着,手里提了一袋抽纸。
柜台之后的收银小姐自然是有好些惊奇挂在脸上,四周也正有许多视线正向这边投来。
“能请你给我一支笔芯吗?”她向收银小姐问道。
“哦,好……”收银小姐伸手向台下摸来一支笔芯,按下了键,没忘瞥向她的上下。——卡机常有失灵的时候,此时便是了。
她手中的卡在卡机上,没有什么反应的。于是正有些疑惑着,直到她身旁的浅白接过,在台上轻磕了几下,才算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