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厚坤面王(1 / 2)
天色微亮,太阳才露出了小半个头,泛着淡黄色的阳光温柔的抚摸着着农田里青绿色菜叶上的白霜。路边的略显枯黄的野草也如同结满果实的果树一般,点缀着似珍珠般的晨露。在勤劳的庄稼汉子此时也没有起床,毕竟在这秋末冬初的时分,农田里实际上也没有太多需要忙活的事情,不如在床上多睡一会儿,睡到天光大亮再起床,还能剩下早饭的粮食。
与此时的庄稼汉子不同,今日蜀国五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李祥厚早早就起了床。顶着清晨透骨的寒意,躲过自家婆娘在温暖被窝里扔出的枕头在家丁的伺候下穿上官袍,讪讪的向自家夫人说道“你莫气嘛,我也似莫的法子。今天汉国使团觐见大王,百官都要早早过去。我作为蜀国宰相,哪有不早早过去的道理哩。”
床帘里面,温柔的女声却说着火药味十足的话“你去上你的朝,关老娘什么事情?你起床的时候不会轻点吗?搅和了我的好梦。”已经穿好官服的李祥厚再次讨好道“我晓得错喽,你再接着睡。我估计要两个时辰左右回来,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床帘内的女子打了个哈欠,说道“算咯,醒都醒了。看你确实着急,这会儿就放过你,晚上再收拾你。”接着拍了拍手,刚才帮蜀国宰相穿官服的家丁立刻躬身退下,自门外又进来几个二十岁左右各拿着洗漱用具的丫鬟,床帘内的女子接着说道“老娘干脆就起床算了,你最近也确实挺辛苦的,我给你煲个白马鸡汤吧,等你上朝回来,汤也差不多好了。”
李祥厚的嘴角露出微笑,说道“那就多谢娘子喽,喝上娘子煲的汤,给个神仙也不当。”床帘内又飞出一个枕头“油嘴滑舌,听到就来气。快给老娘滚!”
“得嘞,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将被枕头砸歪的官帽重新扶正,李祥厚快步走出了房门。刚才服侍穿衣的几个家丁早就拿好了洗漱用具在院外等着。匆匆洗漱完毕的李祥厚快步走出了府门,进入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向着蜀宫驶去。
等到李祥厚到达蜀宫门外,蜀国的文武群臣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蜀国的文武百官普遍都是右耳通红,其中还夹杂着几个低头躬着身子的单边熊猫眼,待看到面上无异常,耳朵也左右一致并无异色的李祥厚,不少文武群臣都在心里暗暗佩服。
自现任蜀王即位以后,原本卯时三刻的早朝时间被改成了辰时三刻。只是今天汉使来朝,为了不给外臣留下蜀国懒政的印象,故而今日的早朝时间变成了少有的卯时三刻,这就不可避免的让文武群臣搅了自家婆娘的美梦。右耳通红,单边熊猫眼就是打搅美梦的代价。所以当看到毫无异常的李祥厚,文武群臣难免生出御内有方的佩服。只是此时的李祥厚还有些疑惑,因为平时从不迟到的安山侯,今天居然没有来。问了当值的太监才知道,安山侯居然身体有恙,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
又等了片刻,蜀宫宫门开启,文武群臣依次走入厚坤宫。蜀王已经坐在王座上,文武群臣看到蜀王额头上的伤口都没有大惊小怪,反而觉得正常。毕竟,蜀国女子的榜样今天肯定也被搅了美梦不是,思及此处本来低着头,单边熊猫眼的官员将头抬了起来。
待到文武百官站定,一个太监尖声道“启禀王上,汉国使团求见。宣否?”蜀王道“宣”
一声声先尖锐后雄浑的“宣”自厚坤宫传到了等候多时的汉国使团耳中,孙传芳和陈苟闻言回了一声“诺”之后,便朝着厚坤宫走去。
走过御道,来到厚坤宫台阶之下。陈苟不由得被台阶中间的石雕吸引注了视线,与汉宫金涛殿前台阶中间的龙雕不同,厚坤宫台阶中的石雕虽然也有龙,但是龙所占的石雕整体不过十中之四,不像金涛殿台阶上的石雕,龙占据了十中八九。厚坤宫台阶上的石雕除了龙的占比,龙爪下方的雕刻也与金涛殿台阶上的不同,龙爪下不是祥云而是山川,森林以及农田。蜀国对于大地的崇拜可见一斑。
拾阶而上,黑砖黄瓦的厚坤宫引入眼帘,门口雄壮的侍卫真目不转睛的平视前方,孙传芳和陈苟在殿门外各自又整理一下衣冠,手握旌节走进了厚坤宫。
“汉使孙传芳(陈苟见过蜀王,愿蜀王富厚东海,寿齐南山。”孙传芳和陈苟同时躬身行李道。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蜀王遥遥虚扶,接着又说道“也请代我向汉王问候,上次与汉王相见还是在去年进贡周天子之时,汉王风姿威仪,令我心折。不知汉王近来可好?”
“谢蜀王挂怀,汉王近来甚好。”孙传芳回答道。
“此番汉王遣使前来,所谓何事?”基本的问候之后,蜀王率先问道。
“回蜀王,此番吾王遣使来蜀,是为了两件事。”孙传芳回道“一是汉王为感谢蜀王送三城之地,特备礼物并要求外臣当面致谢,其二是代汉王与蜀王商议结盟抗秦之事。”
“回礼?据我所知,礼部并没有收到汉使所说的礼物啊。”这时李祥厚突然开口说道。随着此言一出,蜀国的群臣顿时群情激奋
“安可如此欺君罔上,汉国视我蜀国为何物?”
“得三城之地,不回一礼。汉王竟然吝啬至此?”
“大胆汉使,视我蜀国无人乎?”
陈苟看向李祥厚,虽然并不认识,但是见此人身处厚坤宫右侧,仅排在一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之后。再看身上的官袍,顿时就知道此人乃是蜀国宰相,人称只让五人的铁腕权臣李祥厚。三十三岁的宰相,在东周诸国中都很少见,再加上闻名天下的那句“因忠而让天子,知礼而让圣人,感恩而让蜀王,为民而让墨翟,仰功而让安山,除此再无可相让之人”使得李祥厚李五让在整个东周很有名气。虽然有坊间传言,当初那句话还有一句“晓惧而让内人”,李祥厚实际上不是李五让而是李六让,但是并不影响李祥厚名扬东周。蜀国的半圣墨翟与汉国的半圣庄周一样,只是辅佐了初代的两任蜀王以后就少理朝政,而在李祥厚任宰相期间,蜀中人口增加了一成半,蜀锦不仅仅产量提高了两成,更是成为了令东周各国贵族都趋之若鹜的绸缎上品。“祭台焚香祈贤相,不若入蜀学五让”这句诗更是在东周九国流传极广。
故而,陈苟先朝李祥厚作了一揖复又向蜀王行了一礼道“此事皆由外臣而起,还请蜀王宽恕外臣孟浪。”接着将雀落山脉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又拿出了安山侯亲手写的金牌做为证明接着说道“外臣觉得,千金散尽有复来,百姓命重不可弃。此举外臣自作主张,实是小子孟浪,还望蜀王宽恕。”
“千金散尽有复来。百姓命重不可弃。”蜀王笑着重复了一遍陈苟说的话,又看了看陈苟所持金牌上安山侯用手指写的‘老子说的,做的要得’开口说道“诸卿以为如何?”
“禀陛下,此举虽与礼不合,但是确实功大于过。据臣所知,汉王曾下令,留在雀落三城的蜀民可以免除三年赋税,而拒绝免税三年,依然要冒着生命危险迁移到蜀中二十四城的百姓实属难得。岂是千金可易?”蜀国礼部尚书王德禄回答道。
“禀陛下,下臣觉得王尚书所言有理。汉使所为于礼不合却利于蜀国,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李祥厚也是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