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玉面人2（1 / 2）
太平城，开来宫，桑梓斋。
陈到回到住处，兴奋地和曹鹕抱在了一起，今日是中秋，万象学宫应当是不用去了，曹鹕与陈到寒暄了几句后，从袖中掏出了一份密旨。
曹鹕细声道：“此乃密旨，跪下听着就好！”
陈到虽有疑虑，但还是选择了下跪。
曹鹕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定北王质子陈到赈灾有功，朕心甚慰，特命尔为京兆府通判，秩正六品，于本月十九日赴任，特赐尔今夜随百官一同往鸢德殿赴宴，望尔今后小心办事，戒骄戒躁，再接再厉，勿负圣恩，钦此！”
陈到接过圣旨，仔细地看了又看。
曹鹕说道：“别验了，是父皇把我叫到上书房，亲自给我的，还会有假？”
陈到心里虽然乐开了花，但还是反驳道：“你别说，皇帝姑父这字比我俩好多了！”
曹鹕得意道：“那是，本朝书圣工部尚书宋功名私底下亲自教的，能不好吗？”
二人在屋内闲聊，陈到讲起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精彩之处，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后来约莫是讲累了，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曹鹕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外，轻轻地把门合上。
皇宫，鸢德殿。
长夜未央，鸢德殿内，庭燎之光熠熠生辉。
形制各异的燕几之上，有产自幽州的雪蛤、产自代州的豹胎、产自冀州的鹿筋、鹿尾、青州的海参、豫州的象鼻、扬州的鱼翅、明骨、襄州的花胶、桂州的猩唇、云州的燕窝、益州的猴脑、巴州的熊掌、雍州的驼峰，还有产自凉州的石榴、葡萄，楚州的柑橘、京州的蜜桃、永逸王府进贡的武州大枣，平南王府进贡的桂州龙眼，天下之大，唯永州之地不曾有进贡之物。
曹莺仔细地数了数：“幽、代、冀、青。。。。。。”然后转而对群臣问道：“这天下十八州，为何唯独这永州之地不曾进贡，难道这堂堂大鸢朝到了朕的手上，便只剩下这区区十七州的王土了吗？”
众人议论纷纷，但谁也不愿当这个出头鸟，老太师挺身而出，不再稳坐钓鱼台，对着老皇帝说道：“这永州之地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草木触之尽死。若是人畜不慎被咬，则人畜皆亡，然若得以捕之，风干为药引，则可治麻风、佝偻、脖子肿胀、恶疮毒瘤，还可去死皮、杀三虫。”
曹莺惊讶道：“如此宝物，为何朕不曾听闻？”
老太师继续说道：“此物风靡之时，陛下正值孩童，故不得知，昔建康初年，先帝即位，京城瘟疫四起，人心惶惶，众皇子年幼，不慎感染，太医诊之，确为麻风，众太医皆束手无措，先皇大怒，杀太医而张榜天下，如能治皇子而痊愈者，赏千金！此事一出，京州震动，天下医者皆纷纷赶赴京州，医者之中，有一永州方士以蛇干为引，再辅以汤药医之，众皇子不日即痊愈。先帝大喜，赏永州方士千金，并让其持诏令招永州当地之民捕蛇，以一蛇而抵一年之赋税。然永州之民得蛇者少，因捕蛇而死者甚多，先帝怜之，于建康三年废除此令。”
曹莺大喜：“此佳事也！先帝素以仁义而闻名于天下，今天下之民，皆朕之民，先帝尚且怜之以爱民，朕自登基以来虽事事不如先帝，然朕听闻此事，亦是犹怜昔日捕蛇而死之民，值此良辰佳宴，特诏令免除永州赋税三年，以告先帝在天之灵！”
老太师闻之亦是大喜，放下拐杖，双膝弯曲而跪，说道：“陛下仁政爱民，臣替永州万民谢陛下，替天下百姓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众臣皆拜谢皇帝。
曹莺说道：“老太师速速请起，朕前几日偶得一物，或可缓解灾情，来呀，呈上来！”皇帝说罢，众小太监便给群臣端上了用精致玉碗装的黑色汤药。
有一武将为表忠心，大口快速饮下，眉头紧皱，一文臣见到了，也是不甘落后，但仅仅只是喝了一口，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然后众臣自六部尚书而下皆是痛饮，更有甚者，竟是忍不住一口喷出，嚷道：“好难喝！”
刘忠贤见状，怒道：“大胆陈到，竟敢冒犯君上，来呀，拖下去！”
两个彪形虎卫正欲执行刘忠贤的命令，却被皇帝摆手示意给退了回去。
陈到面露难色，默不作声，胆战心惊，慌忙下跪。
曹莺笑道：“哈哈，陈到小儿，童言无忌，朕恕你无罪！”
陈到有些失态，拜谢皇帝，随后回到座位上。
曹莺喃喃道：“此汤名曰：‘元绪汤’，味苦而涩，若是放凉，则成‘元绪膏’刀切块状，再辅以清水、饴糖饮之，先苦涩而后甘甜，正如这治学之道、治政之道、治世之道！汝等弃这水陆八珍、天下美食于不顾，非要先尝尝朕这元绪汤，朕心甚悦！然此物还是放凉成膏加糖食之更为美味！”
众臣你指指我，我看看你，皆是忆苦而思甜，不知这元绪汤放凉成膏是何等人间美味。
曹莺骄傲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继续说道：“此物乃朕闲暇之余，与孙太医共同研制。朕思之，这天下活物之中，乌龟其寿最长，而天下草木之中，灵芝在世最长，故而将这两物共同煮成一锅食之，然孙太医见那偌大一张龟壳无人问津，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又不通占卜，便将这龟壳碾磨成粉存之。后来孙太医偶得古时百越竹简，见这龟壳可入药而食之，便将龟壳之粉取出，细细钻研，后辅以地黄、土茯苓、绵茵陈、金银花、甘草、火麻仁六味常用药材之粉替换那价格昂贵的灵芝，一并煮之，遂得元绪汤，常人饮之，果腹之余还有滋阴润燥，降火除烦，清利湿热，凉血解毒之功效，并可治口舌生疮、津亏便秘、皮肤瘙痒。”
太尉商崇焕称赞道：“陛下得如此神物，臣大开眼界！”然后转而面向以户部尚书韩仁杰为首的一众文官大笑道：“汝等文吏，久坐案前，必有便秘，须常饮之，还不速速谢陛下圣恩！”
户部尚书韩仁杰被赶鸭子上架，只好说道：“臣谢陛下！”然后，灵机一动，以牙还牙，笑道：“汝等武将，日日汗流浃背而不常沐浴，身上必有毒疮、皮肤瘙痒之症，还不快速速谢陛下圣恩，赐此良汤于汝等！”
这太尉商崇焕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上当年的状元郎，这口舌之辩，又岂是韩仁杰的对手？于是只好作罢，说道：“臣商崇焕，谢陛下赐汤！但臣可没说是那韩仁杰有便秘！”
韩仁杰笑道：“我也没说你啊！是你自己承认了而已！”
“哈哈哈。。。。。。”群臣的笑声此起彼伏。
曹莺说道：“汝等可将此汤研制之法传告天下，则灾情或可有所缓解！”
众臣齐声而拜：“臣等谢陛下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莺满意地笑道：“众位爱卿平身，中秋佳节，共度良宵，君臣同乐，众臣莫要拘束！”然后老皇帝随手接过刘忠贤端来的酒，说道：“朕先干为敬！开宴！”
众臣皆欢，一开始大家都毕恭毕敬，但酒过三巡，大家都顾不上装模作样，纷纷原形毕露，武将们开始大快朵颐，囫囵吞枣，而文臣们酒酣耳热之后，则开始喧哗起来，更有甚者，如陈到一般，饮之正兴，拍案而起，举杯赋诗。武将们见到此时此景，也不甘落后，弹剑而歌，不亦乐乎。
曹莺使了个眼神，一旁刘忠贤的一声尖锐打破了众人的欢愉，说道：“众臣噤声！”
曹莺朗声道：“值此良辰佳宴，朕还有一宝，可让众臣大开眼界！各位卿家且观之。”曹莺说罢，便拍了拍手。
忽然殿上雅乐起，有一群舞姬姗姗迟来，然后不知怎么的，屏风之内云烟起，随舞姬涌入大殿，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桃花夫人头戴桃花银饰，身穿白色亮银纱，肩头微耸，一双玉臂外露，缠着粉色吴带，一袭淡红长裙拖地，裙上和腕上皆是银色的桃花和各式铃铛，走起路来丁零当啷，不同别处女子韵味，令人产生无限遐想，其余舞姬皆是赤足而身穿稍短一些的淡绿长裙，愈发衬托出桃花夫人之美。后世有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