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黥面人(1 / 2)
京州,京东郡,向阳关外。
夕阳西下,陈到不禁想起了书上的那句:
请君更尽三杯酒,向阳关外无故人。
是啊,这趟远行,都没来得及跟曹鹕告别,还有童和、小蜻蜓、小蝴蝶、范老神仙、大祭酒、姑姑、李敢当。。。。。。一路舟车劳顿,这骆驼虽比那凉州大马好些,但还是没有在皇宫当我的小伴读舒服啊!想到此处,陈到不由地低头叹了口气。
高远问道:“陈弟何故哀叹?”
陈到答道:“高兄有所不知,小弟突然间诗兴大发,准备吟诗一首,且容我慢慢道来。”
高远故作正经,说道:“你且吟之,我且听之,爹娘已死,泉下有知。”
陈到好奇地问道:“怎么,高兄双亲已故?”
高远喃喃道:“我娘多年前被京城的乱兵杀死了,我爹攻城受伤,落下了病根,前些年与人比武,也死了,家里只剩下我跟我哥,陈弟有所不知,我娘生前最希望我们兄弟俩能读好书,考个秀才,光耀门楣,可到头来,书没读懂几本,倒是这拳脚练得还有几分意思,还是成了俩舞枪弄棒的武夫。”
陈到正酝酿着开始吟诗,忽听得远处黄沙滚滚,杀声阵阵,接着大地也开始震动,一队骆驼全部受惊,陈到差点儿从骆驼上摔下去,幸好被身手敏捷的高远一把抱住,然后放在地上,不然那陈到的屁股又得雪上加霜。
高远下马戒备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行人才看清那黄烟之后的真相,只见远处的一群人在追逐着一只千疮百孔的野象,那野象挣扎着跑了一会儿,力竭身死,轰然倒地,又惊起一阵黄烟。
陈到感叹道:“真残忍哪!看来是到了豫州地界了!”说罢,又转而向着身旁的高远问道:“不知此处离永昌王府还有多远?”
高远从袖中中抽出了一张羊皮地图,说道:“这才出了向阳关,再往前走便是豫州云阳郡灵宝城的地界了,此郡多高山密林,民间素有捕象之风,京州象肉,多为此郡买卖进贡,此去永昌王府,还有小三百里呢!”
陈到说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进城歇息。”
“好!”高远应了一声,便又扶陈到上了骆驼。
陈到回首看着那群捕象人,喃喃吟道:
高山送客泛尘烟,
大客含泪天亦怜。
长牙本是有情物,
兽面人心骨难全。
同行之人听到此诗,无不感到悲伤,可这灾荒之年,人为了生存,连易子而食的事情也是常有所闻,区区一野兽之死,也就不足为道了。
一行人缓缓地骑着骆驼进了云阳郡的灵宝城,随意地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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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乌云散,转眼已到了丑时,城楼之上的护城将士在打着哈欠,灵宝城中的众人早已安然熟睡,大街上只留了一个夜半打更人。
城外,月下,一袭黑衣,一手持一柄扶桑武士刀,一手持一面青面獠牙鬼盾。
月光皎皎,虽然那扶桑客头戴一顶黑色帷帽,却不难看出是个受过牢狱之灾的黥面之人。
只见那扶桑客随手举起了武士刀,身后的林间便蹿出了四、五十个同样也是黥面黑衣的杀手。
扶桑客又指了指城楼,那一道道黑影便掷出飞爪,登城而上,悄无声息地杀死了护城的将士。
黑漆漆的街道上,一阵冷风吹动乌云,盖住了寒月。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朦胧的月色伴着一杆灯笼缓缓前行。
那一道道黑影整齐有序地躲在房檐之后,伺机而动。
接着,突然从巷子里蹿出一道黑影,只见:
手起刀落,
只是一瞬,
人死,
灯灭,
锣不作响。
随后又有两个黑衣人蹿出巷子,快步将打更人的尸体拖进黑暗之中,就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袭黑衣跃至陈到住的客栈,只见:
两手镖出,
又是一瞬,
犬死,
鸡亡,
门不出声。
一队黥面黑衣杀手潜入客栈,却忘了这天底之下还有人上之人。
只见一个白袍男子,白巾遮面,手上拿了一把铁扇,蹲在客栈三楼的楼顶上,朝着底下的杀手们大笑道:“你们就不会抬头往上看看?这么大个人蹲着,这都看不见,真当我是空气吗?”
“杀!”扶桑客冷冷地说了一个字,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里却透着股寒意。
一个个黥面人掷出飞爪,提刀攀绳而上,又一个个从楼顶落下,扶桑客趁乱领了一队黥面人破门而入。
只见三把匕首迎面飞来,两人当场死亡,剩下一把却被青面獠牙鬼盾挡下。
高远笑道:“这么大动静,真当我们是聋子?”说罢,高远又是将三把匕首随手飞出。
扶桑客怒道:“找死!”
然后,扶桑客又是用盾牌挡下了三把匕首,挥刀便砍向高远,跟手持最后一把匕首的高远斗了个有来有往。
二人大战了数回合,虽然高远明显技高一筹,但架不住扶桑客防得那叫一个无懈可击,所以双方都没有占到什么优势,可谓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可剩下的黥面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有被毒蛇咬到脚的,有被喷火烧伤的,有被飞镖刺瞎眼睛的,还有被一锤打到吐血的。。。。。。偶尔有个耍心眼的准备趁机上楼,一脚却踩在了洒满菜油的楼梯上,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而此时的陈到却躲在客栈二楼的檀木大箱中,双手紧紧地攥着大鸢金令,心跳加速,浑身颤抖,特别是那牙齿发出的响声,极有规律,似乎比他说书时发出的声音还要动听,与楼底下喧嚣的打斗之声遥相呼应。
陈到的心里清楚的很,这回可不是说书了,这可是真打真枪的行刺啊!道路千万条,小命就一条!千万别上来,千万别上来,你们都看不见我,你们都看不见我。。。。。。
又过了一阵,楼顶的白袍男子也闯了进来,随手打翻了几个黥面人,问道:“怎么,还不跑,赶着投胎吗?”
扶桑客见状,撇下了一众黥面人,独自跳窗而走。
“你还真敢跑?”高远说着,扔出了最后一把匕首,却又被扶桑客的青面獠牙鬼盾挡下,愤然嚷道:“这都没中?天克我啊!”
屋内剩下的黥面人被高远和白袍男子三下五除二一个个撂倒,门外除了几个死透的,都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地逃跑。高远正打算提刀去追,却被白袍男子拦下:“都跟你说了多少次,穷寇莫追!”
高远嚷道:“大哥!”
高远的声音里透着股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