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搏斗(1 / 2)
似乎从记事以来,不足百平方的小家里就是喧嚣一片——母亲疑心很重,每次父亲回来晚些就抱怨,大体意思就是叫父亲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当初嫁给他只是因为眼瞎。
父亲很凶,尤其是喝酒的时候。而每每喝酒都会很晚才回家,母亲的唠叨是他的导火索,两人吵吵得没完。
小于怀其实并不喜欢回家,因为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更加安静。
幼儿园的老师们都说她是个安静的女孩,而她自己也喜欢安静。小小的女孩总喜欢幻想静谧的空气里飞舞着不可见的小精灵,小精灵很可爱,但就是不喜欢吵闹,一些些的噪音就会把它们吓到不行,但她总喜欢躲在被窝里和它们说话。
再大些,小于怀上了小学。她逐渐明白空气里其实没有小精灵,有的只是水蒸气和二氧化碳。不过和自己说话的习惯却是保留了下来,她总觉得自己说完话后心中总会有一种期待的感觉,期待着自己内心的回应。
她真的很喜欢这种被期待的感觉,哪怕给予这份期待的人是自己。
日子一天天的过,家里的矛盾愈演愈烈,房间薄薄的木门抵挡不住父母刀剑相向的恶意。
父亲放出狠话要净身出户,他以前总是这么说,所以小于怀从未当真。但直到那一天,她回到家后发现家里只剩下抽泣的母亲。
父亲真的走了。
他将和母亲二十余年的感情弃若敝帚,在他的心中自己算作什么呢?或许是与错误的人作出错误的事后的报复吧。
小于怀总是在放学后玩着寻找父亲的游戏,但很显然,她输得很惨。
她房间的窗子总是打开着,因为她期盼着父亲回来后她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叫上一声“爸爸”。
粗茶淡饭是母亲对她的承诺,但对于父亲,母亲只能说会一直对她好。
母亲姓慕,名彩英。她偷偷给女儿改了名,但并非通过正常渠道。她总是叫女儿“慕瑾”,每次回家检查作业时都会把女儿作业本上“于怀”二字改掉,即使第二天它又会变成原样,但她总是乐此不疲,擦掉名字的时候就好像抹去了过去那段不堪的时光。
慕瑾很听话但也很懂事,她隐隐猜到母亲这么做的理由但一直没有问母亲为什么。
“慕瑾”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字。
因为够分。
长时间的自我对话催生出了她的第二个人格——另一个极端的自己。
慕瑾总喜欢叫她“小瑾”,而她也不会称呼主人格为“姐姐”“母亲”之类的,叛逆的女孩对她用得最多的称呼是“喂”,亦或是“笨蛋”。
小瑾觉得自己获得了这世间最好的礼物,于是将小瑾偷偷藏进心里,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把她放出来讲讲话,小小的女孩总是患得患失,生怕小瑾有一天如父亲般离去。
被老师欺负的时候小瑾差些冒头,但还是被慕瑾死死压住,因为她不知道放那个极端的女孩出来后会造成什么后果。
母亲死死支撑整个家,女孩确实不想再为母亲增添烦恼了。
人的恶念是无限制增长的,直到最后,那件事发生了。
……
刀子近在咫尺,季念甚至能看到上面淌着的水珠映射出他苍白的脸颊,他知道,这会如果不说些什么的话,眼前的女孩或许真的会杀了他。
那自己该说什么呢?
见到季念一言不发,慕瑾歪了歪头,甜美的俏脸上多了几分疑惑,她笑嘻嘻地说道:“小哥哥你不求饶吗?或许哄到我心情好一些,能让你更痛些哦。”
“……”季念知道这会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他蓦然想起十几分钟前在书上看到的一个新名词,于是毫不犹豫地道:“你对单亲家庭有何看法?”
慕瑾:“……”
要完?!
发觉女孩脸色突然暗沉,季念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他思考了一会补充道:“你觉得单亲家庭对孩子的心理有什么影响吗?”
慕瑾:“……”
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慕瑾缓缓走到客厅的窗前,素白的小手轻磕玻璃,特制的高空玻璃竟在“哗啦”一声巨响中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