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鬼屋·其十(2 / 2)
我又揉了揉眼睛,用最后一点力气睁开。视觉补完了这座牢笼的最后一个缺口,我得以完整地看清密不透风的墙体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扇门。
我想回忆那扇门的样子,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门”。
只要它是“门”,就会有门的背面,但现在“门”已经不复存在,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
留在我眼前的只有满地的纸,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文字,那是什么文字?
我读不出来,但我知道。
是那个化名为“霜痕”的男人写过的所有故事,所有有关“严雪儿”的故事。
“严雪儿”?那是什么?也是一个人吗?是和我一样的人?拥有和我一样的各种感受?身处和我一样的牢笼之中?
不是的,严雪儿就是严雪儿,就像“门”一样,“严雪儿”的概念本身就有意义。
就像门一样,我不知道严雪儿长成什么样子,但我能感受到,严雪儿坐在这些写满了文字的稿纸中央。
为什么是“感受到”呢?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严雪儿的存在可以用各种感官感受到。当我用眼睛,ta是刺眼的白光,当我用鼻子,ta是檀香的气味,当我用耳朵,ta是树叶相互摩挲的声音,当我用指尖,ta是……
用指尖触摸ta是什么感受?我竟然不知道?我迈开脚步走进满地狼藉的纸张,为了触摸严雪儿。
啊,原来ta是火的滚烫,是刺骨的疼痛。
正在疼痛中,我又一次醒来了。这一次我在宿舍里,我想起了我是谁,我是梁笑,我本应该躺在床上睡觉。
现在我在窗前,刚才的滚烫和刺痛来自……四支香,它们整整齐齐的插在窗台上的香炉里。
我已经熟练地掌握我的躯体和我的感觉,疼痛残留在我的每一处神经,但是我的双手毫发无伤。
我不需要费力就可以看清,香炉的三面雕刻着微笑的狐狸脸。这种微笑说不清道不明,但总之它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宿舍里。
窗外是狭小的天井,天井里是刺眼的白光。
我拉开窗户,从窗口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