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和悸动(中)拖(1 / 2)
“我把那个孩子秘密送了出去,他的身上有我留下的令牌。”金光映照女人的棕褐色长发,她的声音随着记忆里退潮的海水远去。
时间过去百年,同样的话再次出现在温义的脑海里,不同的是说话人的面目越来越模糊,叹了口气的温义缓缓睁开眼。
“……你看着我干嘛?”温义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小屁孩说。
“啧!大叔你好脏啊!”小孩嫌弃的扇扇手说,“坐这里你好意思吗?”
闻言四下看看,温义才知道自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来来往往的人无不向邋遢的他行注目礼。
“没有地方去。”温义回答。
听到这句话,小孩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说:“唉!孤儿!”
推掉小孩的手,温义不满的说:“怎么骂人呢?”
那小孩长叹一口气,直接坐在了温义的身边,温义疑惑的侧头看向他,心想这小孩什么毛病?
“我也是孤儿!所以呢,我挺理解你的!”小孩慢悠悠的说,他边说边掏出纸巾递给温义说,“但是我比你好一点,我至少有志气!”
推开小孩递来的纸巾,温义挑眉问道:“此话怎讲?”
小孩不在意的拿回纸巾抹鼻涕,抹完后随时一丢,接着对温义说:“首先我穿着得体,积极阳光的在过每一天;其次我自己打零工养活自己;还有我是有职业梦想的!”他打量着温义,一脸鄙夷的说,“不像你过得浑浑噩噩还不自知!”
呵!现在的小孩真有意思!
一下子被打开了聊天的兴致,温义弯身看着小孩说:“喂!小孩,你为什么是孤儿?”
小孩反问道:“你呢?为什么是孤儿?”
温义想了想说:“我原来不是,后面得罪人,就变成孤儿了。”说完他认真的看着小孩说,“到你了。”
小孩搔着脑袋说:“什么烂回答……好吧,我的会更烂,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变成的孤儿。”
两人一阵沉默。
是小孩先打破了这段沉默:“那个,大叔你……长这么大了,还不习惯一个人吗?”
温义把头靠在长椅,望着头顶的金色树叶说:“是啊,发生的事情就像在昨天一样,怎么也忘不掉。”
这要怎么接啊!小孩撇着嘴东张西望,局促得挠着脖子在心里想。
落叶飘摇下落,最后落在温义的鼻尖上,他用嘴巴吹走落叶,侧头对小孩说:“喂,小孩,要不你跟着我吧!”
小孩闻言摇摇头:“不要!你这自己都养不活的样子,跟着你肯定很受罪!”
噢,有道理。温义抬起头摸着下巴,心里认同着小孩的话,并且点头以作表示。
“你跟着我,我有了念想,就会想要好好生活,我要好好生活就会去找工作,找到工作不就养活你了?”思虑良久后,温义一拍脑袋对小孩大声说道。
温义的大嗓门引来路人注目,小孩尴尬得憋红了脸,他不爽的对温义说:“叫那么大声干嘛?!”
温义满不在乎的说:“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话,你怕什么?哎!你到底愿不愿意?”
小孩搔搔脑袋,一脸为难的说:“我、我怎么知道跟着你会过什么生活?要是过得不如现在,你会让我走吗?还有,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转而他叹口气说:“但是如果跟着你能活得好,好像也不错……至少有人能陪着我!”
看小孩很纠结的样子,温义伸手拍拍他的小脑袋说:“小孩,我活这么久都受不了孤独,你又怎么受得了?我答应你,如果你跟着我,我马上去找份工作,让你吃饱穿暖!你要是觉得日子不好过了,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有任何阻拦!”
见温义很真诚的样子,小孩轻轻点点头:“好,那你以后就是我叔叔了!”
……
匍匐在温义脚下的人,他们就像得了什么重疾般溃烂得没有人形,连苍蝇蚊子都不愿挨近的腐臭味充斥着整间屋子。
除温义外,唯一的活人坐在地面,是已经13岁的小孩。
吓坏了的小孩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他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那些人问:“你都干了什么?”
表情冷酷的温义一言不发,他走进厨房很快拎出来两大桶油,拧开盖子就往那些人身上泼。
瞥见地上还有人在轻微的挪动,而温义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血气上涌的小孩箭步上前夺过温义手上的油瓶,狠狠扔在地上同时对他说:“你还想干什么?回答我啊!”
眼见温义掏出身上的打火机摁亮,小孩紧张的想上前阻止,被温义一手拦住,他不急不缓的说:“不把他们烧掉,外面的人也活不了!”说罢手松火落,那群溃烂的人眨眼被火舌吞没。
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在一片灼热的气流里,小孩却觉得全身在发凉。
听到消防车的鸣笛声,温义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赶紧把小孩扛在肩上,推开窗户一跃而出,迈着矫健的步伐远离了事发地。
在回家的路上,回过神的小孩挣脱下来,他悲愤的瞪着温义说:“叔,为什么要杀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往四周看了看,确定空无他人后,温义向小孩伸出手,想像平时一样摸他的头,意料之中的小孩躲开了。
“你听好了,刚才的人是我的仇家,是我非杀不可的人!”收回手的温义正色说道,“本来我不该在你面前做这些事,但他们拿你威胁我,这我可忍不了!为了你的安危,我必须出手!”
小孩当然不信这套说辞,他摇摇头怒瞪温义说道:“鬼才信你!我们认识两年不到,有这么深的情谊吗?你就是想杀人想作恶,我不会当你的挡箭牌!”
“你听我说……”温义还想解释,小孩却出声打断了他的发言。
只见小孩指着温义的鼻子说:“你听好了,不管两年里你对我怎么样!你杀人了要么自首,要么我去揭发你!我不可能和罪犯为伍!”
眼看误会越来越深,心急的温义抓住小孩的肩膀大声解释道:“那些人灭了我的门,现在还要从我身边夺走你!这种事我不会让他再发生!你问我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我叫温义,是温家的家主!那些追杀我的人是一个叫‘神树’的家伙的手下!”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小孩狠狠推开温义,他扯着嗓子叫起来:“什么温家!什么神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杀人了!刚才有个小女孩,比我大不了多少,她能把你怎么着?别拿故事唬我,我跟其他小孩不一样!”
“那是神树一伙的化形!实际上她根本不是小女孩!”焦急的温义摆手说道。
此时的小孩已经认定温义是个反派,他捂着耳朵愤恨的看着温义说:“叔!你去自首我还能原谅你!只给你一天时间思考,我在家里等你!”说着,他转过身去。
愠怒的温义摇摇头,冷笑着对小孩的背影说:“我不会去自首的,我杀的根本不是人!”
“那!这就是最后一声叔!”小孩头也不回的喊完,捂着耳朵跑着远离了温义。
那一天下着绵绵细雨。
……
时隔十年后,小孩已经长成大人模样,并且顺利获得了想要的职位录取通知,他兴高采烈的买了酒菜回家庆祝。
两瓶酒下肚的小孩醉眼朦胧,这时放在衣柜上落灰的布包突然掉落,小孩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只大肥老鼠跑柜顶打架导致的。
喝醉的小孩摇摇晃晃的走去拾起布包,眼睛凑近布包看了一会儿,想起来这是温义离开后留下的布包,他随手一甩砸翻了垃圾桶,接着步调摇摆的回到饭桌。
喝了点酒的小孩,眼睛有意无意的瞄向布包,思虑几秒放下酒杯,走过去把布包拎起来拆开后查看:里面的东西不多,有几本旧书,还有一个刻着“温”字的牌子,就像古代的令牌。
“切,连两块钱都没有!”小孩发出嘲笑声,就准备把布包扔进垃圾桶,但对着牌子看了几眼,他停下动作,笑容也很快消失了。
他把布包抛到旁边的沙发,发了疯一样开始翻箱倒柜,过了五六分钟,他从锁在衣柜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圆形铁盒,接着打开铁盒从里面拿出来一块牌子,材质和温义的那一块别无二致,只是此刻那个“温”字格外灼眼。
这是小孩有记忆后,唯一随身且已知的,和身世相关的东西。
“喂,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温以加,你呢?”
“这么巧,你也姓温啊!”
“看来你也是咯!”
初见的自我介绍闪入小孩的脑海,后知后觉的他忽然泪流满面,豆大的泪水砸在牌子上,顺着“温”字雕刻的纹路流淌。
“但他们拿你威胁我,这我可忍不了!”
“这种事我不会让他再发生!”
最后一次和温义谈话的场景,包括温义的话语接连冲击着小孩的记忆,感觉胸腔有东西被敲碎,他抱头痛哭起来:“叔!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回来告诉我?”
“哗啦——”突如其来的书页翻动声,让原本蹲着哭泣的小孩忍不住侧目去看,却发现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那是他枕在席子下的旧书。
把放在书上的目光往上移,看到那张一如十年前的脸,小孩惊讶得直起身,呆呆的看着来人,泪水流到下巴也忘了擦。
“翻得这么旧,旁边还有注释,看来你有在练嘛!算是可塑之才!”温义放下书,笑着看向小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