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和悸动（上）（1 / 2）
月色朦胧下，数条草叶刺进肉体，以花朵绽放般的姿态冲破胸腔，带着绝望表情的人们，在扑鼻的清香里倒在血泊中，而那些草叶在血液的浸泡下，越来越粗壮，直到人体干枯如骨，它们已经纠结着成长为一棵棵小树。
待张珂宜等人来到此地，面对的已是浸满血水的小小树林，看上去既清新又血腥，透露出的诡异感十足。
鸡冠头看到这般情景，崩溃的抱头痛哭道：“我来晚了！爸妈！对不起！”
司如心的心在抽痛，她捂住胸口张大嘴，说不出一个能表达心情的字，她太明白这些死者和自己的关系了。
往前走了几步，拾起一块沾染血迹的铜牌，那个晃眼的“司”字让张珂宜捏紧了铜牌，她悲愤交加的说道：“为什么？！”
这句话是对着正在检验尸首的老人家说的，老人家抬眸看着张珂宜说：“什么为什么？”
拿过张珂宜手里的铜牌查看，司如旭神色慌张的，颤抖着手向老人家举起它：“你知道她是家主吧，那、那为什么……要对她出手？”
话毕两人只见老人家直起身，眼神淡漠的看着他们说：“阿旭，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谁。”
久违的称呼让司如旭身子一震，他看向老人家，企图从他身上看到一丝熟人的影子，但老人家徒有老态，他看不到故友青春时的分毫特征。
“你是司安定吧？我亲手册封的将首。”张珂宜攥紧拳头，看着灵咬牙切齿的说，“那是……拟物作战的能力——你可是我除了司无星，最信任的人之一！”
老人家没有反驳，算是认下了这个身份，他的眼神依旧淡漠，之前的笑模样早就消失不见。
“还没看见吗？继续跟着你，我们一个都活不了！”鸡冠头率先爆发了，他大声斥责着张珂宜，“神树的事都是你惹来的！你却因为不死之身躲过一劫，而遭受劫难的是失去你的庇佑，要付出生命代价的我们！与其和斗不过的神树死磕，不如把你杀掉献给神树，换来我们的和平安宁！反正你回来多少次都一样，一样的没用！”最后一句，他是对着张珂宜吼完的。
说完鸡冠头气呼呼的瞪着张珂宜，想知道她的回复，没想到张珂宜呼了他一巴掌，并且冷声道：“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不要插嘴——我的功过轮不到你评说！”
这巴掌把鸡冠头打得扭过去半边脸，在他的脸没有扭回来时，又听张珂宜说：“论辈分说，我可是你的祖奶奶，放尊重点！”
鸡冠头扭过头，怒目圆瞪着张珂宜说：“什么祖奶奶！我可不认！因为你，司家的人受尽苦难，因为你，我们才要东躲西藏！你在骄傲什么？！我们可没有以你为荣！！”
接着鸡冠头指着司安定说：“太爷爷都跟我说了！你可不是什么正面的神！除了给司家抹黑，你还有什么功劳？！你知道司家一路到现在，死过多少人吗？！你在乎吗？！从头到尾，你只是想和神树争个高下！”说话声最后变成了呜咽声，鸡冠头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抱着头蹲下来哭着说，“我父母没了！我的家没了！”
这些话自然是让张珂宜听得一肚子气，但她在乎的不是这些后人的评价，而是司安定背叛了她。
看向司安定后，张珂宜压抑着怒火说道：“我们并肩作战，是生死之交，我封你做司家将首，我信你会为司家赴汤蹈火，我信你是我坚实的后盾……那些信任终究被时光洪流杀死了吗？”
不等司安定回复，张珂宜逼近司安定说道：“我自认待你们不薄，尽管司家人不全有血缘关系，尽管大家来自天南地北，但我都当你们是家人。可是义弟背刺我，而你也在教唆后人反抗我，你真的……真的觉得司家的衰败是因我而起？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她目光炯炯的看着司安定说，“我太知道能杀死我的人有谁了，灵是时间的拟物化吧？她能斩断时间，就能斩断我，安定，你很恨我？”
司安定皱眉看着张珂宜，良久叹了口气说：“不死不老真好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你看到了，这个世界日新月异，这里的异能者也是能人辈出——我们司家人既不是真的普通人，又在一丝一点的向普通人靠近，现在的位置很是尴尬啊！”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抛去融入普通人主导的社会这一困难问题不说，最让司家人头疼的，就是神树一直以来的追杀。像如字辈或者且字辈，他们与神树的冲突也许很多，但绝对比不上我们安字辈——毕竟我们为司家出战数百年，杀死神树的非庇佑者以千万计，他们对我们可是恨之入骨。眼下改变户口姓氏逃出来的安字辈，只有千人不到，这还是在我的操持下完成的！”
司如旭追问道：“您的拟物无人可敌，对付神树的喽啰应该不在话下？而且，司家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怎会任神树宰割？”
抬眸看向司如旭，那司安定的眼神凉得惊人：“喽啰？我名声在外，神树岂会派小角色来收拾我？不是等闲之辈？司家人过腻了打打杀杀的生活，纷纷前去凤黔接受血清改造，向普通人靠拢，战力早不如前！后人多无知，有些小辈连神树都不知道就送了性命。”
“血清改造？这是什么？”司如心纳闷发问。
“可能就是把异能者变成普通人的实验？”对司如心说完，司如旭转头对司安定说，“你们可真是糊涂啊！知道后面有狼在追，还敢舍弃保护自己的爪牙！”
不想司安定竟然说：“不能把狼杀死的爪牙留着没用！斗不过狼，我们只能选择与狼共舞了！”
说着在司安定身侧的灵，她突然展开双刀，刀器和空气摩擦的铮鸣声听起来有些刺耳。
张珂宜等人听到司安定说：“我们和神树做了个交易，三天内要拿下你的人头，做不到的话，会在最后一天被屠杀！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不能再让神树伤害我的人，只能牺牲你了家主！”
……
可木尔精神病院。
云色黯淡，此刻是凌晨3点。
66号病房里，蒋初甜悠悠醒转，但醒来的刹那有两秒的头疼，加上屋里灯火通明，他愈加觉得头晕目眩，便扶着脑袋下了床，想去把灯一个个关掉。
刚拉灭旁边桌面的台灯，蒋初甜就瞥到一个包装熟悉的面包，于是低头查看，发现面包下压着一张纸条，抽出来只见上面写着：经查66，73（后接其他病人编号都增加了百分之二十药量，你的药里致昏成分偏高，怕你出事我天亮才走。
字迹潦草中透出熟悉，蒋初甜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人脸，他马上嫌恶的皱起眉头，心里想这家伙啥时候跟来的，真是烦人！
把纸条揉了揉扔进垃圾桶，再次注意到面包，想起昨晚的事，蒋初甜拿起面包东张西望，嘴里轻轻叫唤：“喂！姓闭的还在吗？”
得不到任何回应，蒋初甜就当闭温义已经离开。
正好有些饿的蒋初甜，看了面包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就撕开了包装，他还是选择相信闭温义的，尽管这个人之前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吃完面包不到两分钟，蒋初甜捂着肚子，夹着腿冲向厕所，在一脸痛苦的排泄时，他气愤的想以后还是把姓闭的拉进黑名单吧！
随着几个响屁，以及一阵拉稀后难闻的臭味传来，蒋初甜的表情变成“我要杀了这个玩意！”
而此时的闭温义，正打着哈哈和警员朋友出现场，那警员看着无精打采的他说：“昨晚没回宿舍，干什么去了？”
闭温义扶扶眼镜说：“我同事跟你说的吧？是啊，我在可木尔精神病院待了一宿。”
警员挑眉问道：“干了什么？”
闭温义笑着说：“你猜。”
警员摆摆手说：“去你的！两点半接到的报案，十字路口发生车祸，是一起双尸案！你师弟现场验尸后，有两处损伤不明白，我就找你来了！”说着他领着闭温义过了警戒线。
看了看损坏的车辆，闭温义摸着下巴说：“车祸不找交警找法医，啧啧啧，肯定有蹊跷！”
警员点点头说：“发生车祸的第一时间肯定是找交警，可是这车祸太惨烈，两个人都四分五裂的！于是交警同志就请你号称‘人体拼图师’的师弟来帮忙，发现不明疑点后，联系我请的你！”
瞅见车前盖有些许人体组织，再蹲下查看车轮的缝隙，闭温义眯起眼睛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视角切回可木尔精神病院。
凌晨的精神病院静悄悄的，在大厅中间的护士站亮着一盏小灯，替胖护士值班的易小钶此时正伏案睡觉，她频频皱起眉头，似乎在做噩梦，睡得很不踏实的样子。
本就浅眠的易小钶，在经历噩梦后惊醒睁眼，她喘着粗气抬头四看，想起是在值班才松了口气。
“啊啊——”
“怎么醒了？”
突如其来的对话声，虽然非常微小，但还是传入到易小钶耳朵里，她想是不是有病人在搞幺蛾子？那我可要看紧了！
如此想着，易小钶便蹑手蹑脚，循声向护士站左面的病房区移动，正巧拐进病房区前有一堵墙，她就先到了墙的后面。
易小钶弓身贴墙，探出半个头看去，只见两个护士在抬担架，担架上坐起一个睡眼惺忪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