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潜龙勿用（1 / 1）
探险者在山间的树荫下穿梭了大概两个小时了，即便枝叶茂密，还是能感觉到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的地方。这几天里，每天探险者都要在附近的树林中搜寻不下四个小时。但发现的东西就和之前一年里一样，除了自然，还是自然。人类活动的痕迹只有那些万年之前的奇迹，少而面目全非。
更久之前的记忆让探险者在密林中保持着多余的谨慎。他曾经在遍布陷阱的旧日帝国的丛林里寻找宝藏，在随时可能天崩地裂的冰封山顶上攀爬，在黑暗中潜伏着疯尸的地下遗迹中死里逃生。如今，那些都成为了负担。或许还有一些猛兽会出没，但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大地上，从地下掩体回来的“人类”，带着地球王者的气息，让那些林中几千年的霸主勾起了深藏在生命深处的恐惧。这也让探险者的旅程显得无聊。今天，他准备在避难所周围布置一些陷阱，运气好的话抓到一些山鸡或者小型的食草动物就可以了。他不打算去猎杀那些太大的动物，免得搬运麻烦或者遭到大力的反抗。
从77号带出来应急食品保质期很长，是返回地面之后建立的农场和作坊制作的，还用到了避难所里的杀菌釜和三片罐制作机。现在只是试生产，预计这几个月就会在避难所的北面建造新的工厂，为了之后的远征探险队准备物资。而这位探险者，提前了很多，独自走到了这里。
又拨开几根枝丫，迈步跨过了根倒下的腐木和一丛密集的薄荷，前方十来米的地方，可以看到岩壁上的石块突触了攀岩在上的藤蔓和草丛。探险者抬头去找这面岩壁的顶端，看到了太阳光正从上面岩壁突触的一角上照射下来。探险者眯着眼睛，回避着阳光的直射，耳朵继续搜集这四周的细微动静——远处的鸟叫、树枝和草丛晃动摩擦、还有粗重的呼吸，探险者自己的呼吸……以及……
这粗重的呼吸显然不是自己的。探险者立刻用上自己的鼻子，他确定，就在不远的地方，在眼前这个岩壁附近，还有另一个不小的活物。他稍稍低下头，皱起眉，防止光线干扰视线，抽出腰间的开山柴刀。刀身半米，锤印清晰可见，显得粗糙质朴，很明显不是避难所里的制式装备。刀柄是牛角雕刻的，缠绕着一条防弹布，用防弹布的尾巴做了一个套环，可以套到手腕上。这是重返地面之后，在新建的一个手工锻打车间里，小丽华兹用报废的椅子和弹簧做的。在矿山完全开发和炼钢厂完善之前，重要的零件还是会在避难所里的综合加工车间完成。但很多地面需要用到的工具还是急需这样的小铁匠铺来打造。肖国辉坚持不让小丽华兹去77号里的高级车间精修这把刀，还称赞这样显得更别致，独一无二。
是动物的气息，绝对不是腐烂的植物，更多的是粪便、尿液的味道，而且不是零散的一点点，路过的野兽留下的那种。探险者的鼻子并不是特别的灵敏，这个味道已经很重了。猪圈？牛棚？肯定不是鸡笼，更像猪圈，还有一点点的血腥味。牛棚的味道让肖国辉想起婆罗门，但避难所的人都管这些一个头的婆罗门叫牛。
的确是猪。
在岩壁底部边上的一块石头边上看到了干的血迹，就在这块石头边上不到两米的地方，就是其他气味的来源。
的确是猪。
看起来是从顶上摔下来的，没有那么好运落在灌木丛和落叶堆里，被坚硬的石头弄伤了骨头和内脏。这就让探险者在做好陷阱之前就得到了第一份猎物。
呼吸！
冒险者想起来听觉中那微弱的信息，眼前的猪躺在那里，两条前腿挣扎起来。只是腿在那里挣扎，猪并没能够起来。
血迹干了，但还有味道。时间并不久，作为食物，周围甚至还有没有什么苍蝇，足够新鲜，也许陷阱不用着急马上做，明天也行。现在可以把这头猪就地分解，分两次或者三次运回避难所里就行了。当然，运气好的话，不然很可能人类一离开尸体，就让别的食肉动物捡了便宜。或者找点树叶，最好是阔叶，把一次拿不走的先包起来。只可惜小拉车太不适合在丛林中移动了，稍微空旷平坦一些的话，冒险者都可以拉上避难所里用的独轮小拉车出来。他本来也没指望今天要拉什么物资回69号。那可是电动的搬运工具，几个月来只换了一次电池。现在正在69号避难所的充电位上。
肖国辉举起只有刀刃一条线反着寒光的刀。猪的眼睛被各种分泌物和尘土覆盖着，即便从缝隙间能看到那乌黑的铁片和刀刃的反光，它也并不认识。
……
扭曲的空气，带动两道扭曲的身影从地平线缓缓升起。这段戈壁中的旅程可以拖垮现在地球上所有的电力拖车，反而是顽强的生命可以在这片不毛之地踏出一条路来。他们的前进方向是荒漠中一块突兀的红色石头山。虽然不能确保眼前看到的那个在另一边地平线的小山坡不是海市蜃楼，肖国辉还是俯下身子，撸了撸身边老伙计的脑袋：“小龙啊，快到了，看到没？”那头健壮的猪刷了刷耳朵，眨了眨眼睛，用不屑回应了肖国辉。
伴随着星空，肖国辉手持的火把也像星星一样在夜里闪烁着。他们在天亮之前到达了红色山丘。虽然只有星星和火把的光亮，也能看清那个熟悉的大门，只是上面的巨大印记是“81”。
“你说，大门会不会还有电？”肖国辉卸下了自己的背包，砸在地上碾碎了一些干燥的岩土块。“啊，对对，从经验中统计就知道了，避难所的门可以打开的概率是百分之百，不会有错的。”说着，肖国辉没有管野猪驮着的更大的背包，用火把的光寻找大门边沿的操作面板。
没多久，野猪听到了肖国辉的欢呼，“找到了！指示灯还能亮！行了！”小龙也呼了两声表达庆贺。
繁星点点下，空旷的荒漠中出现了千年未有的动静，一人，一猪，一座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