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寻明悟七情坐忘 探玄微九转真元(二)(1 / 1)
柳先生闻言,也不由哑然失笑,道:“确是如此,我几乎忘了你还是个孩子,现在跟你这些讲成仙得道的事,也太早了些。呵呵,还是先给你讲讲修真的一些基本罢。”说罢,一展衣袖,随手打出一记法诀。
许东阳但觉眼睛一花,就见一个薄薄的透明光罩似凭空现出,那光罩如同硕大的气泡,无声无息地将两人罩了起来,虽然身在气泡之中,但外面的景物仍旧能看得一清二楚。
许东阳大觉有趣,看那气泡近在咫尺,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要去碰那光罩,但手臂甫一伸出,尚未触及,那光罩竟似有所感应一般,也随之变大一圈,终是没有触碰得到。
柳先生见他一脸好奇,又强自忍耐不敢发问的样子,轻声解释道:“这只是一个修行者小小的术法,可以把你我二人从此处敛去声息,隐去身形。此时此地,若是还有别人经过,只会看到一片林木荒冢,绝不会看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两个在此间说话。”
许东阳初见修真法术,心里不由大感新奇。只听柳先生继续说道:“我先要与你讲一些修行的基本道理,只因你从未学过道法,可能听不大懂,这不要紧。你只须听我讲述,把这些道理记在心里,今后在修行中自行印证,必然会有所领悟。”东阳点头答应。
柳先生道:“中土修真世界极为广大,门派源流浩如烟海。近百年来,一直有所谓的修真正道五岳、三山、四岛和三十六宗门之说,但说到底那也只是为了讲起来好听,其实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要知道,这世间天辽地阔,江海无涯,高山仰止,不但有那些神秘宗族游于世外,不为他人所知,更有众多的散修高人隐居山野,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将来进入修真世界,定要明白此节,放开眼光胸襟,时时记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莫做那井底之蛙,只知观天一角,没的惹人耻笑,抑或一时不慎,招来杀身之祸。”
见东阳听得认真,继续道:“不过,世间修真门派、源流、传承虽然众多,但无论身处何门何派、修习何种功夫道法,其修行之路,终究离不开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个大境界。所谓炼精化气,即是静心敛意,培元固本,内守先天,畅经通络,化自身精元为先天之气,一阳动而丹气生;所谓炼气化神,乃是气循周天,神识培育,凝丹结胎,三化聚顶,五气朝元,化无形为有形;所谓炼神还虚,即是于神全胎足之后,持无为法,入大定关,铅汞交融,水火既济,复归混沌。而这三个大境界之中,每个大境界又自有三个小境界,依次说来,便是意动、精转、气合,元生、丹结、神凝,灵通、身化、归虚九重小境界,契合大道三三见九,九九归一之说。”
世间凡人,只要达到意动期便就不能再称作凡人,而是修真者,可以修得一些普通的法术神通,成为世间游侠。达到精转期,便可以御剑飞行,长空翱翔。到了气合期,那就已是修真者中的高手,寿元可以延长数十年,且能使容颜不老。而达到丹结期的修真者,就是世人所谓的神仙之体,可以开宗立派,斩妖除魔,施展一些惊世骇俗的大神通。至于灵通以上的境界的修真者,在这世间是顶尖的存在,不说是寥若晨星,也是犹如天外神龙,难见首尾,等闲极难遇着的。”
柳迎风看着许东阳仿佛欲言又止,笑道:“你是不是想问,先生我现在达到修真的何种境界啊?”
许东阳连忙点了点头,道:“是啊先生,不知您现在修行到那个境界?”
柳先生摇了摇头,一抹忧伤之色一闪即逝,道:“我原本在青城派第三十二代弟子中排名第八,修为达到了元生之境,但当年一场大战,身受重伤,境界再难恢复,现下不过在精转后期而已。”
许东阳察觉到柳先生神情变化,忙道:“先生,您别担心,您一定会重新修回原来境界的。”柳迎风笑道:“你这孩子,倒安慰起我来了。算了,咱们还是说正题吧。”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来,道:“我虽不能传你青城派的修真精要,但其实你倒应该庆幸才是,因为我这位故人留下的修真秘法,原是极有来历的,只是这渊源我现下不能跟你详说。这套修真典籍名为《太乙九玄经》,我虽没有修习,却知这是一套极其精奥的心法,所谓九玄,概指此心法共九重境界。纵观天下修真心法,多是先易后难,少数是先难后易。而此心法,却是由难入易,由易复难,难以揣度。以我所料,三年之内,我或能助你练就第一重境界,十年之内,或有望进入第三重。至于三重以后,或者要数十年,或者要上百年,连我也不能妄言,只能靠你自己领悟了。”
许东阳双手接过书来,借着微微月色看去,只见那书册和普通书本一般无二,封皮上写着两个大字:《大学》,不由得微微一愣。
柳迎风笑道:“你没有看错,那只不过是个假封皮而已。当年我那位故人送我秘籍时,便是自己誊写的手本。这本真经来历过于重大,即便从不离身,天天放在怀里我也每每深觉不安,因此留之不宜。现在我要你在三日内,将此书一字不落的背下,三日后交与我手中,我便可将此书毁去,也卸下我多年的一个心病。”
又道:“从今而后,在平日里我仍是你的柳先生,咱们在学堂里面,一切还要外甥打灯笼――照旧。每隔三日,咱们晚间在这里见面,由我来传授你修行之法。因为这三天你要把秘经记诵下来,我便将书的封皮换成《大学》,既是防着别人看破,也是免得你的两个小朋友好奇。”
许东阳点了点头,心道:别人看不看破我倒不敢说,但楚歌和湘灵我是知道的。楚歌自有自己的书看,不至来翻自己这本《大学》;至于孟湘灵,估计只看了封皮,就绝不会再向这本书瞧上第二眼。
当下,柳迎风便将修习心法的坐姿要领等一般修行要诀一一传授给许东阳,并将《太乙九玄经》的第一重心法逐字逐句地给他讲解。
许东阳不过是个小小孩童,不要说涉足修真之事,便是世间的粗浅拳脚也不曾习练过,但没想到柳先生一教之下,竟然颇有灵性,十分模样居然做出个七八分来,这不免使柳先生大为欣慰。两个人你教我学,心传口授,不知不觉之间,星移斗转,天色已近拂晓。
柳迎风舒了口气,抚须道:“东阳,你所学之快实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也使我甚感欣慰,不过咱们修道之人,讲的是道心坚忍,步步留痕,切不可投机取巧,你记得只有打牢根基,将来在遇到修行障碍时才会更容易度过。自今日起,以后你每隔三日来此与我相会,平日里,你也要自己勤于研习,不要辜负了我的一腔期望。”
许东阳重重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会记住的。”
柳先生见他面有流连之色,又道:“我知道你不愿回到孟家,但现下来讲,你也只能暂且忍辱负重。大丈夫生于世间,艰难苦痛本就在所难免,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要放开心怀,能屈能伸,不求事事俱好,只求无愧我心。”
许东阳听先生说罢,似有所悟,喃喃道:“不求事事俱好,但求无愧我心……”
柳先生右手揽住东阳臂膊,道:“好了,时辰不早,我们回村吧。你且把眼睛闭上,我来带你一程。”
许东阳闭了眼睛,只觉身子一轻,刹时仿佛踩在云彩里一般,身边风声嗖嗖划过,还没等到脑子里清醒过来,便觉身形已戛然而止,听见柳先生在耳边说道:“咱们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