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望杏林云升月落 看青莲斗转星移（三）（2 / 2）

却见许东阳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一声不响地站在两人身后。

袁桐用手指点着三人，朝众孩童道：“看看，你们把人家惹生气了呀，人家三个可是在县城里住过的，吃过大席面儿，见过大世面的呐，发起脾气来那可不得了！怎么喊来着？威……武……你们难道不怕吃杀威棒么？对了对了，铁柱在哪？我记得你的嗓门挺大的，快来唱一个小曲哄哄他们三个。哼，你要是唱的不好，今晚就罚你跟他们一块啃骨头。”

众孩子七嘴八舌地道：“狗子也会听小曲儿？”“铁柱嗓子比城里戏班子的破锣还难听，要吓死人么。”

又有一个孩子道：“你们都听我说，咱们狗伢会作诗啊，他们几个平日里不总是觉得自己挺有学问吗，还抱着本儿破书之乎者也的。今儿个让狗伢来写两句让他们开开眼，让他们知道啥叫做作诗。”

这一群孩子本就是早就商议好的，立时大家一起坏笑着叫起好来。

一个脑后留着个小辫子的孩子越众而出，拍了拍手，道：“我来就我来。你们听好了，楚歌楚歌……”众孩童齐声和道：“把头来磕。”

狗伢又唱：“东阳东阳……”众孩童和：“没爹没娘。”

袁桐两手挥舞，说道：“大家一起来啊，湘灵湘灵……”众孩童大声和道：“鸡犬不宁。”

唱毕，大家一起指着孟家兄妹和许东阳哈哈大笑。

孟湘灵怒气上涌，再也按捺不住，挣开孟楚歌向袁桐扑了过去。袁桐双手向前一探，便将孟湘灵的双手抓住，口中道：“咦，我们唱小曲儿来给你听，你怎么还不高兴？这可真叫做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来来，难道你还想打架吗？”说罢双手用力一推。

那湘灵毕竟是个女孩儿，袁桐又比她大出许多，立时被推出四五步，踉踉呛呛地摔倒在地。众孩童见状，又是一阵阵哄笑。孟楚歌见妹妹倒地，连忙赶上前去搀扶。

许东阳方才一直不言不语地站在两人身后，这时见湘灵倒地，忽然抢前两步跨到袁桐面前，伸出双臂一把将袁桐身子牢牢抱住，身子前倾，复又将右腿向袁桐身后别去。袁桐猝不及防，脚下一绊，早已被许东阳扑在了身下，两个人就在地上翻滚撕打起来。

事发突然，与袁桐一道的众孩童先是一愣，待见袁桐被绊倒在地，忙一拥而上要将东阳拉起。谁知这许东阳发了狠，两臂犹如铁箍也似，紧紧抱住了袁桐，一时竟然难以分开。

袁桐刚才那一下本就被结结实实摔得肉痛，连番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此时被勒得心头火起，大声叫道：“揍他，揍他，快给我揍他！”

众孩童见说，立时抡起拳脚，纷纷向许东阳头上身上招呼过去。

东阳只觉从头到脚火辣辣一阵疼痛，心里却清醒得很，知道此时若是放手，非但打袁桐不着，自己更要被众孩童群殴。索性盯住一个，死死的搂住袁桐，两人一会你在上，一会我在下，仍旧在地上翻来覆去滚个不停。众孩童看得眼花缭乱，况且打架也没什么章法，只知道拳脚向这团人影上招呼，是以这一顿拳脚，虽然多半打在东阳身上，袁桐却是也挨了不少，哼哼唧唧的心里颇是郁闷。

孟楚歌和孟湘灵见一群孩童围打东阳，急忙来上前解救，但还没等到得近前，便被几个年长的孩童推倒在地。

这群孩童也知道孟家毕竟曾是官身，怕伤了两人被大人责骂，因此对孟楚歌和孟湘灵还颇有一些忌惮，总不敢冒冒然地施以拳脚。但对东阳这个孤儿，出手就毫不留情了。

一时间呼喝连天，灰尘四起，人影晃动，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