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类本质（1 / 2）
颜烟柳听着现场拉的《d小调双小提琴协奏曲：生机勃勃的》，这是她最爱的一首，明明是如此的欢快，盎然，就像它的名字写的那样，但她却能从中品出一丝丝诡异的死亡美学，或许这就是喜欢悬疑小说、电影和都市传说的副作用吧。
但作为音乐系学生，她并不拒绝这种副作用，她秉承的信条是——有时候感觉比反反复复的枯燥练习有用。当你在某样艺术上有独特感悟时，你就比别人领先了一大截了，不用担心是否被世人接受的问题，网络时代的好处就是所谓艺术门槛低到等于没有，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评论家，而只要有了评论，不管好坏，艺术链条就已经形成了。颜烟柳记得自己画过一幅画，当时父亲的朋友们对其一顿解析评价，又是后现代又是古典复兴的，还有人离谱到能看到画后面的故事……前前后后两小时的“艺术鉴赏”，搞得颜烟柳最后都不忍心说出真相——这幅画是她语文课摸鱼时用生物书英语书和语文书上的各种图案图形，然后在一张被美术生废弃掉的草稿上拼接而成的……、
想到这，颜烟柳不由地嘴角上扬，不是因为这件滑稽的事，而是由此联想到的那个男生，那个上了大学才认识的男生，和她只有两年交际的男生，却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当然，她觉得自己肯定也比其他人了解他。有时她甚至会觉得，那个男生是不是自己的异世界同位素体。
尹桦桥从不会自诩专家，对于颜烟柳的作品，音乐、画作、推文还是别的，他从不会滔滔不绝地诉说这让他想起了童年的哪一段回忆。好看就是好看，好听就是好听，哪部分好哪部分不好他总是能直白地点出来，虽然在颜烟柳看来这个行为过于直男了，但不可否认，尹桦桥指出的不喜欢或者觉得不好的地方，也恰恰是颜烟柳本人觉得不太完美或者能力有限的地方。最难能可贵的是，尹桦桥能清楚的知道颜烟柳是怎么创作出这份东西的。这让颜烟柳一度想抱住尹桦桥叫一声知音难遇，最后以男女授受不亲和公共场合有辱道德扼杀了这一行为。
“画面冲击感不错，色彩叠加起来有一种异空间的那种眩晕感，抱歉我想到了奥特曼的片头，这一块颜料扭曲起来很不错，不过说实话阿柳，你不会是拿别人没洗的颜料盘乱盖的吧？”想到这颜烟柳又笑了，但随后她又觉得有点没来由的气愤。虽然你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我还是希望你别直接说出来啊，直男阿桥……说起来，好像阿桥只会对我的作品发表意见诶……等等，我一开始是在想什么东西来着的？怎么跳到阿桥身上了？
颜烟柳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不管想什么事，最后思路都会想踩到了香蕉皮一样滑到尹桦桥身上，她有想过那方面，可当她真的从那方面去想尹桦桥，那个总是活活泼泼、与世无争、整天犯二、脸上带着各种奇怪表情的男生形象真的完整地呈现在她脑海中时，她又确实无法以那方面的视角去看尹桦桥。她也确实不觉得阿桥这种类型的男生，会有心思去思考那方面的事……好烦！颜烟柳决定点到为止，青春期谁都会有这种错觉，又不是什么大事，烦这个恼干嘛？
在老师连叫了三次名字后，颜烟柳回归现实，轮到她了，她拉的也是这首曲子，一是喜欢；二是因为能展现能力，减少老师的指指点点，她想早点走。她确实做到了，演奏完后，老师没做任何评价，直接喊了下一个。
“大名鼎鼎的颜大师也被留堂了？你今天有点晚哦，怎么能让男方等那么久呢~”看着座位上男生贱贱的表情，颜烟柳确信自己的不可能对他会有所谓那方面的想法的。“别学二次元jk说话，而且二次元都不会这么说……还有，你说那么大声，你不怕社死我怕，还有……大学哪来什么留堂啊喂！”颜烟柳有吐不完的槽，坐了下来，男生把给她提前点好的麻辣烫推了过来，颜烟柳拿起筷子挑了一下，都是自己常选的东西，白白的雾气还在冒着，看来他已经算好了自己大概什么时候来。看着面前排着的长长的队，颜烟柳满意地点了点头，“算你有点良心。”
“你不也喊了那么大声么。”尹桦桥不服气地说到，然后往颜烟柳的碗里放了勺辣椒。“别放太多！”颜烟柳没来得及阻止，却被尹桦桥白了一眼，“贵人多忘事啊，你不是每次都放这个量么？”颜烟柳细看碗上浮着的辣椒量，确实是自己常加的量，她像是打赌输了一般不服气，但也只能认输，低头开始干饭。尹桦桥的碗早已经见底，现在的他正拿着笔记本在敲着什么。
“怎么样了？”颜烟柳问到，一个上午都在音乐室，都没机会打开论坛。尹桦桥摸了摸下巴，把电脑屏幕移向了颜烟柳，“人数上去了，但关注量……还是够呛。”颜烟柳看了看论坛的数据，点了点头，“至少说明他们愿意点进来看，等内容多了或者丰富了，热度就上去了。”说完继续低头嗦粉，“我看到也有人在做这个系列，抖音、b站……”
“我也看到了，不过热度都不如我们，咱们就也可以以论坛里的内容开个视频号了，但还是着重发展论坛，视频热度有没有不管，主要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把我们的内容直接搬成视频说是他们的。”尹桦桥摸了摸下巴说到。颜烟柳点头表示赞同。
“说正事，我昨天晚上特意去整理了一下这些投稿和留言，我总觉得这些经历之间的关联性太强了，”尹桦桥盯着电脑屏幕说到。颜烟柳吸了下鼻子，问：“什么意思？”
尹桦桥打开一个文档给颜烟柳看，“你看啊，首先，虽然在目击者的时间，地点，身份各不相同，但你看地图，”尹桦桥点了点一张手机地图截图，上面有编辑过的圈圈点点，“整体来讲，都围绕着我们学校和周边地区，最远的，也不过到这就没了。”尹桦桥点了点图上一个点。
“这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么？”颜烟柳看着激动的尹桦桥，白了一眼，“严格来讲，是围绕这这个地方为中心点扩散。”颜烟柳把鼠标移动到图上一个点上。尹桦桥看了眼，“铁路桥？”“是‘奈何隧道’。”颜烟柳纠正到。尹桦桥无奈点了点头，“你这名字起的……”“怎么，有意见？”颜烟柳和善地看着尹桦桥说到。尹桦桥连忙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没有。”个锤子的淑女啊，怎么在我面前就是个泼……尹桦桥不敢想下去，他怕对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其实问题不在这，而是在于，不管是直接目击到实体还是只是看到影子或者是察觉到不正常动静的人，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或者说，是没有与这些‘东西’有过什么接触联系。”听着尹桦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颜烟柳差点笑出声，“拜托，阿桥，照他们描述的那些‘东西’，你觉得要是他们被袭击了，他们还有可能在这投稿？”
尹桦桥没话说，颜烟柳说得确实在理，但这不是他想传达的，他翻开了另一则还没发布的文章，标题为《从未存在的人》。“上次我们打算开的坑，我已经写好了，然后这才是问题所在，”尹桦桥往下拉，下面又一张地图截图，一样有圈圈点点。“这不是刚才目击事件分布图么？”颜烟柳不解，但细看，上面的圈圈点点又有些不同，比上一张图要少，“不，这是消失事件投稿者和我打听到类似事件地点的分布图。”尹桦桥往下拉，两张图叠在一起，“而且有好几个投稿者，他们身边也出现了莫名其妙存在，但最近却一点印象没有的人，同时他们也目击过神秘生物。虽然这两件事的比例不同，地点也不是完全重合，但叠加在一起……你不觉得像是有什么联系吗？”
颜烟柳仔细回忆着这个未开新坑的内容：设想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在你的家人、朋友或者只是身边的人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不记得自己和他（她的任何记忆片段，但他（她存在的证据却比比皆是，那些证据甚至可以说明你和他（她的交际长达十几二十年，但他（她是谁？他（她怎么来的？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她和阿桥收集了好些投稿，有人多出了一个兄弟姐妹、有人多了个朋友、有人多了个同学……最离谱的，有个继承自己老爸饭店的大叔，从三岁开始每年和他爸拍一张合照，拍到现在这个岁数，然后现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曾经还有个老爸。
“这是不是太扯了，没有父亲他怎么来的？”颜烟柳有点觉得对方在胡说八道。
“我觉得他的意思是，他不记得任何和爸爸相处的片段，因为自己从出生就没有爸爸吧。”尹桦桥专心致志地整理着稿子。颜烟柳才突然想起阿桥曾和她说过他父亲在他很小时就不在了，但看向阿桥，他的情绪似乎没收到任何影响，他好像一直都是那么乐观，真好……
“so？你不会想说，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和这些神秘生物有关吧？”颜烟柳看着满怀期待的尹桦桥说到。尹桦桥打了个响指，“bingo！知我者烟柳也！”然后他把一直笑着表情摆正，“你可能会觉得很扯，但我觉得，这些人的消失，和这些奇怪的目击事件有关。”
“你等会儿，”颜烟柳打断他，“你也觉得这些人是失踪而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从第一个投稿她就这么觉得了。尹桦桥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