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别将我挽留!(二十五)(1 / 2)
最让自己没有想到的,是小城健在的两个艺术大师,其中之一竟是浩倡的外婆。他和安歌是兄妹,那他们的爸妈是谁,又在哪里?外婆怎么不和自己的儿女住在一起,而是和他们两兄妹在一起?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多了,不禁摇了摇头!
“怎么啦,曹老师?”
“没什么,想起你们斗嘴了,想到你们男生可怜,忍不住摇头叹息。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一帮有趣的人。”曹佩璐换了一个话题。
“是吗,那以后有空闲机会,欢迎你常来我们家聚会!”
“都在周末吗?”
“不一定。再有机会通知你,你有心情又得空就来吧。”
“下次再给你个联系方式吧。”
“好的!”
曹佩璐说没想到在荆州这样的小城市,也有外婆这样的殿堂级人物,说认识外婆这样的人物是她的荣幸。由外婆说起,两人都简单地聊了聊自己的家庭。原来曹佩璐的父母是长江大学文理学院的教授,都刚刚退休不久。
两人慢慢走到张居正街和屈原路相交的路口站住。不远处,一辆亮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从南而来,迎着车灯,李浩倡举起了手……
只有生活在长江中下游一带梅雨区的人才知道,每年的梅雨它会给城市带来什么。
这是一个湿漉漉而又炎热的季节。天空老是阴沉沉的,整天是沥沥淅淅下个不停的雨。绝大部分时候的降雨都是小雨,偶尔中雨,很少大雨。这雨不急不徐,没有一点停止的预兆,让期盼阳光的人绝望。长时间的降雨,洗净了大地上的一切,连流淌在马路上的雨水也是那么清澈明亮。这让喜欢洁净的人心生欢喜。
街道上的车辆疾驰而过,溅起一路水花,撑伞的行人,步履匆匆。大家似乎都想急切地逃到一个什么地方去躲避这无处不在的雨水。
也有不避雨的,那就是街道上的树。充足的水分适宜的温度让它们洋洋得意地疯狂生长。在炎热和雨水的怀抱里,它们青枝绿叶、油光水滑,显出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即使雨有停歇的时候,天空中的乌云也不会散去。有些饱含水汽的乌云有时候会沉得很低很低,徘徊在城市的上空,让人有种伸手就可触摸到的感觉。
这样的天气下,视线不佳,即使白天,好多工作场合,也要开灯。
饱含水分的空气,让人们晾着的衣物三、五天甚至一周不干。每间屋子似乎都散发出一股霉味。
不停降落的雨滴,砸碎在建筑物、植被,裸露的街面、护城河、江津湖以及长江水面上,溅起一层细密的水雾。整个小城看起来烟雨蒙蒙,如一幅巨型的水墨画!
这样的季节,几乎没什么户外活动。
今年六月,如期而至的,不仅仅是六月份的梅雨季,还有四年一届的欧锦赛。这几天,李浩倡凌晨看球,白天睡睡懒觉看看书,下午或者晚饭后到外婆画室画一会画。
西宁带的是两个毕业班的专业课,学生们的专业课高考早考了,他也没有了教学任务,到新学期开学前,他很清闲,几乎每天晚上来家里呆一两个小时,陪外婆画画聊天。
安歌参加工作后,一直保持着一周画个一两次的画画频率。有时候,晚饭后的画室,四人各画各的画,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深夜看球的,还是李浩倡独自一人——西宁对足球没一点兴趣——他才不会赔他看球。
周六中午醒来,李浩倡看窗外明显比前几天明亮。打开窗帘一看,天空蔚蓝一片,白花花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这是个梅雨季节十分难得的晴天。
陪外婆吃完午饭,李浩倡邀西宁一起去城中城,到南山那里坐坐。
相比上次南山满脸疲惫的狼狈相,这次明显好了一点。南山一看两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即迎上来,夸张地九十度弯腰。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见死不救。今天来了真好,你们两接力帮我把这幅效果图画完!”
两人一看,原来是金手套娱乐城完工后,外墙正立面效果图。南山说了说效果图要注意的细节后,顺手把西宁按一把椅子上。椅子前是铺着效果图的一张大桌子。
“好吧好吧,我先来!晚上我可要早点走,和外婆约好了,回去和她老人家一块画画,主要是看她老人家怎么给手头上的一幅画收尾。”
南山瘫坐在沙发上,对两人说起工程的事。甲方提出要修改的地方不多,简直是象征性的。这样的话,预算表、施工图纸修改最迟二十号左右完成。完成后,甲方审核通过的话,就可以开工了。
“看来,暑假要被你征用啊……”西宁嘟囔一句。
李浩倡一听笑了。
“李浩倡,你也别笑,到时候你和紫琼的事如果没开始,你也得来工地!”南山说,“到时候我们三人一块呆在工地……”
“看样子要如你所愿。紫琼现在还没一点眉目。”浩倡回答。
接近下午四点的时候,李浩倡接过西宁的画笔,坐到效果图前。他发现,画面明显比先前南山画的明亮。
傍晚时分,李浩倡在效果图上涂下最后一笔时,太阳光线突然消失。他放下笔,走到窗前一看,原来西天已堆起乌云。
西宁先走了,李浩倡也没食欲,不想这么早吃饭。南山只好打消了先吃晚饭的想法。
“这些天下雨,也没到外面透透气。……我们爬城墙去吧!”南山说。
“好啊!”李浩倡叫了一声,“走吧,老地方!”
南山的桑塔纳2轻盈蹿出停车场,向南门而去!
车出南门右拐,在最熟悉那段城墙下停住。
南山扔掉烟蒂,挽起衬衣袖子,李浩倡向他一笑,喊道“3、2、1!”
喊完,两人冲向城墙。
灌木丛还是那么茂密,构树还是那么多,可以抓握的东西还是和原来一样顺手,只是脚下的城墙砖由于白天下雨的缘故,稍微比原来滑一点。
李浩倡短袖t恤、牛仔裤和跑鞋,在墙上攀爬,怎么都比衬衣、西装长裤皮鞋的南山利索。尤其是脚下的跑鞋,无论是合脚程度还是抓附力肯定比南山脚下的皮鞋强很多。
城墙顶就在眼前,在穿越几棵构树登上城墙顶的一瞬间,脖颈突然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李浩倡禁不住大声吸溜了一口气,他知道,可爱的毛毛虫和他的脖子亲密接触了一下。
虽然两人尽力攀爬,但是两人都知道,用的时间比原来多多了。李浩倡坐在城碟上不停地吸气,似乎这样能减轻他脖子上火辣辣疼痛的感觉。
南山递给李浩倡一支烟,点燃,然后坐到旁边的城碟上,喘着粗气。等出气平缓了,自己也点燃了一支。
两人都不说话,默默看着南方。
连雨乍晴的夜晚,空气闷热而湿润。微微南风从江面而来。
城市的建设,已经让人们不能像原来一样一览无余毫无遮拦的看到长江了,高大的建筑物已经把人们在城墙上欣赏长江的界面切割的七零八落。
在两人沉默的遥望中,夜幕慢慢降临。原本支离破碎的长江完全在眼前消失了。李浩倡发现,虽然离开了“渝勇敢168”,可是内心还是忘不掉那段长江上漂来漂去的日子!
回城再次经过郢都路时,一阵浓郁的烤锅盔香味飘进车里。两人相视而笑,靠边停车,挤到路边锅盔店门前排队。
这种鞋底形的烤薄饼,内裹肉馅,外撒芝麻,出炉时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吃起来面脆肉香,配一碗米粉或者面条,干湿搭配更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