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2 / 2)
“关门呗。”
“其余时间不休息?”
“周一店休,其实我上班跟休息也没什么区别。”
“也是,想干嘛干嘛,除了不能离店。”
“嗯。”
“我也想开一间酒吧。”
“开呗,女生开酒吧很酷的。”
“我怕赚不到钱。”
“那得看你想要多少钱了。”
“需要蛮多的。”
“那别开了,酒吧不赚钱。”
“或者等我赚够钱之后再开。”
“也不错。”
“名字我都想好了。”
“叫什么?”
“秘密。”
“嗯,听上去像个情趣用品店啊。”
“我是说店名是个秘密。”
“哦。”
她耗尽最后一丝清醒喝完了第7杯啤酒,老板拒绝结账,说是要给未来的同行免单。
“哇,你听到了么?要去情趣用品店呢。”
“嘘,小声点。”
“啧啧啧,果然是三十加的人,速度这么快的呢,是有多饥渴。”
“怪不得人家说女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你小声点。”
“怎么了,能做不能说啊。”
“嘘,人来了,好像没约上诶,一个人走了。”
“可能人小哥哥没看上吧,你看那不是把单给免了么。”
“哎,我也好像要免单啊。”
“那你也过去搭个讪?你一去老板估计连店都送给你。”
“滚,我才没那么贱。”
她站在路边抽掉了最后一支烟,尼古丁搅动起还未被消化的啤酒,她扶在垃圾桶上呕吐,吓得远处过来的自行车赶紧偏去路对面,这副模样多像电视剧里的流浪汉啊。她想起《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松子出狱后整日宿醉,身材臃肿,最后因此被路上的青少年殴打致死,她也会沦落到那种地步么?
她忍着晕眩走回小区,路灯下站立着一个人,白鹿跑过来,身上散发出干净的青草气息,压得她喘不上气。白鹿在对她说着什么,用袖子擦掉她嘴上的的残渣。
她冲白鹿傻笑,强烈的委屈涌上来,夹杂着恶心,她推开白鹿,挣扎着扑向面前的草地,白鹿赶忙从身后抱住她。
“滚,别碰我。”她嚷嚷着,更用力的推开白鹿。
“这是喝了多少啊。”白鹿始终没放开手。
时间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她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奶白色的肌肤上还能摸到一丝绒毛,棱角分明,眉宇坚挺,他还是那么好看,不,比她第一次见到时还要好看,好看到不真实。
“别碰我”她娜娜低语。
“别碰我”她眼里泛起泪花,带着绝望的孤独看着白鹿,“我说了,不要碰我!”
她喊叫着推开白鹿。白鹿定在原处,完全搞不懂正在发生的事。
“你到底怎么?”白鹿被她的疯狂吓到。
“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性?母爱?成就感?你泡妞履历表上的一个印章?”
“我没那么想,我只是”白鹿的眼里全是惊恐。
“你只是想要活在当下,yolo,你只年轻一次,所以你要尽情挥霍做各种尝试!”
“活在当下有什么不对么?我一直都不善于计划啊。”
“没有什么不对,简直太对了,及时享乐、年轻崇拜,恨不得现在就让所有老人们给你们腾地方,给你们都给你们,还不够么?还想要什么!”
“我没想要什么”
“你没有?你敢说你什么都没想要过?你想要关注,你想要我为你疯狂,你想看一个中年妇女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然后再甩开我,你想看我被所有人唾弃,瞧不起!”
“我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白鹿的眼泪已经流到了嘴角,“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在你回英国之前,在这个空档说你喜欢我。”
“我”白鹿慌张的擦掉眼泪,“我也不知道,就那一瞬间,我本来也没想过会遇见你。”
“很刺激,是么?马上就要回英国了,你快要等不及了吧,仲夏夜之梦,你只是回国过个暑假,这纯粹是一场艳遇,反正只是丰富谈资罢了。”她的眼睛能喷出火焰。
白鹿低下头,身体不住的颤抖。
“哦,我明白了,所以你才会在这个时间说你喜欢我,其实只是个巧合,你会对任何女人、在这个时间遇到的任何女人表白,对吧?你想要走之前再疯一把,反正马上就走了,去上大学,对谁都不必负责,对吧?我只是不幸被你遇到的猎物,我就是这么可悲,我在你眼里,就只有一个月的保质期,对吧!”她越发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现在?”她骤然的冷静,原本死死锁在眼眶中的泪水飞洒在地板上,“为什么是现在的我们?”她自言自语。
“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好么,我求求你,你看看我。”白鹿颤抖着扶起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呢?”她看着夜空,眼中空无一物。
“是我不好,我可以请假,我去办理休学,或者,你跟我一起去好么?我可以打工赚钱,我们在一起好么?”白鹿擦掉她的眼泪,那泪水已经蓄积太久,怎么也流不完。
“为什么呢?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呢?”她歪着脑袋,泪水从她呆滞的脸上滑进脖子。
“我不去了,我不去英国了,我陪你,你会好起来的,你很快会好的,我们回家。”白鹿转过身蹲下,让她趴在自己背上。“我们回家,我道歉,是我不好,你别哭好么。”白鹿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她在白鹿宽阔的背上睡过去,那晚睡的很沉,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人在盛怒之下无法作决策,那么人在抑郁中也很难维持善良。
她并不满足于用语言攻击白鹿,白鹿的温柔在那一刻成了他被伤害的唯一动机。她躺在床上一刻不停的刷社交软件,发着令自己都厌恶的话,像个机器人。饥饿感又一次离她而去,她在躺了一天,忽视掉所有真实世界的声音。
傍晚妺喜给她端来晚餐,她昨夜那么晚才回来,而且是由白鹿背回来,妺喜大概早已有所察觉,之所以不提,是在等她主动开口,而乏力和自私再一次占了上风,她蜷缩在被子里,头也没有回。
月亮被云遮住,身旁一颗星星也没有,她起身,像个幽灵一样踱步到客厅,一天没有吃饭,她只觉得口渴。开冰箱门的声音惊动了白鹿,他跑出来,惴惴不安的问她想不想吃东西。她从白鹿干净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失败和颓废,恨不得立即消失在空气里,探探的来信闪了一下,白鹿一言不发,空气中有失望,有白鹿对她的,也有她对她自己的。
“我要出门了。”她靠十几年来的肌肉记忆给自己化妆,穿上自己带来的、最性感的裙子,她看着镜中的女人,原本应该同家人一起度过生日,此刻却像个搔首弄姿的妓女。
白鹿沉默的站在一旁。
“你也要出门?”她明知故问。
“我去送你。”
她的心已沉入海底,深陷砂砾中透不过气,“去皇冠假日酒店。”她带着对自己的鄙夷说着,希望能有个力量把自己拉回来。
白鹿一路上没有说话,握紧方向盘的手青筋毕现。她时而看向窗外,时而回复探探上的信息,来信提醒越来越频繁,白鹿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她希望白鹿能说些什么,或者她尚有一丝理智,命他马上掉头,结果都没有,车平稳的抵达停车场,白鹿并不打算把她放在大堂入口。
她解开安全带,一刻都不想待在白鹿身边,她被白鹿身上的清爽、毫无杂质的气味威胁到了。她甚至嫉妒白鹿,他凭什么可以不受伤害,凭什么不用像她一样过破碎的生活。白鹿从背后拉她的手,眼圈红晕,像个怯懦的孩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去?”白鹿断断续续的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她像被那眼泪催促着,摔门跑进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