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短暂的安宁(1 / 2)
一只脚踹上筑罚胸口,白发随着那动作凌乱的散开,夜灯闪烁之下恶筑的脸色更显得狰狞。
“我与筑华在惊雷阵之时,你在哪儿?筑罚,你可是好大的胆子!”
自从红区与那长霖一战,筑罚便多了不受控制的行为。惊雷阵之时,青霞谷那三人都受了重伤,那时候是最好杀了他们的,可是他居然放走了他们!
恶筑虽身受重伤,但是饱含怒气的一击还是直接让筑罚喷出一口鲜血,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可他不敢过多动作,忍痛爬起来径自跪倒在恶筑的面前。
“筑罚知错,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将功折罪。”
闻得筑罚这般求饶恶筑脸上阴霾还是未消,手上黑鞭一振,牢牢地缠绕上了筑罚的脖子。
“我在真极仙岛受了重伤,你知道该如何治愈我才是最见效的。若想将功折罪,不如将你的修为通通交予我,为我所用。”
筑罚脸色一凝,眸中慌乱顿现,嚅嗫着,说不出来一句话。
一边候着的筑华更是急了,跪倒在筑罚身边,拱手向着恶筑道。“恶筑,筑罚跟着你多年,以后还有用得着的时候。你若是要补充修为,我去山下多抓几个有修为的人回来供你吸食便是,大可不必吸取筑罚的修为啊。“
恶筑冷冷扫一眼筑华,手掌一转,捏住了筑华的脸,阴森道。
“不止是他,连你的修为,我也要一起拿下!“
说时手中忽而白光乍现,随着筑华满脸惊色,恶筑头上的根根白发无风自舞,于室中更显诡异。
眼见恶筑连筑华都害,更是丝毫不讲情面和道理,筑罚一跃而起掌间聚集灵气,向着恶筑便劈。
恶筑的黑鞭灵活一转,锁住筑罚颈脖,稍一用力,已将筑罚扯下半空,狠狠的摔在坚硬的地板上,一双眼眸阴婺非常。
“你们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不知道,居然还妄想和我说这些废话。“
……
沐浴后换了身干净的霜白色衣衫,发端别上一支黑檀木简洁式样的簪子,长霖深吸口气,敲响了元一长老的房门。
“师父,长霖来了。”
“进。”门内有道声音淡淡应下。
长霖推门而入。穿过外厅来到内室,看到窗边擦拭手中一柄薄如蚕翼长剑的师父,眸中闪过一丝微光,拱手拜下。“师父。”
“你坐。”元一长老随意的一指,视线却不移那把长剑。“你师兄长清去找人帮你修破军剑,两日后的恶冥渊试炼,若是时间来不及,你便拿师父这支碧波剑去吧。”
长霖微微一滞,脸上作惶恐状。“这万万使不得,碧波剑是师父的剑,长霖断不敢……”
师父从来不使用这碧波剑,却一直带在身边,足以见得对这把剑的珍惜和喜爱。今日当着自己的面擦拭此剑,长霖见之,心中已然知晓了师父的用意。
“碧波剑是柄好剑,我却不算是个好主人。”元一师父叹声。“跟了我之后,敛去锋芒,好似束之高阁般的宝物,无甚用处,这也是它的遗憾。此番也算机缘,破军剑断,你便以它来夺崇仙大会魁首吧。”
碧波剑剑身锋利,虽近十年间再无交战机会,但是依然光华凛凛,发着迫人寒光,想来师父也是极为用心保养着的。
长霖不再推脱,拱了手道谢。“多谢师父。”
“不过……”元一长老拉长声音,停下手中动作,一双眼眸深望着长霖,似已洞察了一切。
“长霖乃为师极为器重的弟子,切记不要因着其他事情耽误了你的修道之路才是啊。”
师父所言皆是长霖心中最挂怀之事,只得跪在地上,沉声答。
“弟子在仙岛内因相助相识已久的小树灵,以心头血引来烛龙,险险才将那烛龙驯得。那小树灵为救玄真如今耗尽灵力无法维持人身,弟子便让余鸟送她回东山……此后,定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牵连,还望师父宽心……”
长霖向来是个懂事听话的,也不枉自己疼他一出。
元一长老带着笑意点着头,对长霖的诚实和承诺皆是满意,便换了个话题。
“这次崇仙大会的最后一试为恶冥渊试炼,比之真极仙岛遍布的妖兽无法比拟。上届崇仙大会最后一试是让弟子前往北海深海觅得北海王女的一根琴弦,取得之后谁先回到出发地点便是魁首。而这期间,弟子们为了争第一到达之位便是一番苦战。这次前往恶冥渊取叫做琉璃之火的宝珠,取到且安然返回之人便是魁首。”
长霖心知那恶冥渊是冥界与魔界夹缝之间诞生的一处凶恶之地,常年受魔气与冥间阴气侵蚀。瘴气密布,只有枯木没有一根花草,却是魔物生息之地……
此行,不仅要应对那些魔物,更多的还需要应对众参赛者。
元一长老换了副忧虑神情。
“不知这次最后一试何以会以恶冥渊这种地方为试,那恶冥渊中艰险异常,本不该作为凡人修道者试炼之地才是……”
这次试炼和上届寻北海王女的琴弦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事情……元一长老很是不解,也很是不赞同。
不过,他当是不解。毕竟,若他了解了真相,便是勘得天机,也该是他得道成仙的时间了。
“这些年月,恶冥渊里瘴气遍生,必然魔物横行。除此之外,取得琉璃之火宝珠之后其他门派弟子定会来抢。那琉璃之火不比北海王女的琴弦那么多根,却是只有一颗。长霖,你更需谨慎才是。”
前路为何长霖并不知晓,不过,忧心也并不能解决问题。
长霖点着头,将元一长老的吩咐一一应下。
……
出得长老住处,没几步,便见到寻着长霖而来,早已等在长老院门外的长天,长恒,长祺三人。
“你那只余鸟呢?快让大家伙瞧瞧,那鸟修得人形已是小小鸟仙,可以啊你……”
长天笑眯了眼,上前就扒拉着长霖衣衫。“你是不是叫他变小藏起来了?”将鸟藏在衣衫里,这是只有长天才能想到的古怪想法……
长祺推开查看长霖上下的长天,正色道。
“走,回屋,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出了真极仙岛,大家看到的都是他身边的妖兽威风凛凛,可长祺看得最为清楚的,便是长霖胸口上的那片血迹。
面对这三人关心的态度,长霖心中丝丝暖意,不由笑出来,本想道声无事,余光处却被一抹红色蹿入眼底,端端正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见他笑意停顿且没说话,三人自然的顺着长霖视线看过去,在望见那抹红色之后脸色不由换上一脸看戏的笑容。
“哟,那不是琼华派的泠月师妹吗?”
“走走走,咱们赶紧走啊……”
“长霖,说完话赶紧回来上药。”
不知是谁多事,将长霖向前推了一把。长霖微微皱了皱眉,想到那晚给予泠月的承诺。脸上换上丝丝僵硬的笑意,向着泠月走几步,留下一个适当的距离,客气的拱了手。
“泠月姑娘。”
“啧啧,真是一对才子佳人,好生相配。实在是教人羡慕嫉妒恨……”
长天叹息一瞬,揽住身边的长祺和长恒。“不如咱们也去找七秀峰的女弟子一起玩玩吧?”
长恒红着脸点了点头。“七秀峰桃花娘娘座下弟子蓝珠儿最最美……”“嘿你胆子不小,还敢打桃花娘娘弟子的主意,你没见师父在桃花娘娘面前话都不敢说一句的样子吗?你以后难道想跟师父一样?”长天毫不留情道。
“你们俩,谁也不许去。”长祺伸手抓住打算溜走的两人。“和我一起去筑流山的药房处借点药熬给长霖……”
“不是吧!我又不是他媳妇儿,为什么要给他做这种事情……”
随着三人的声音飘远,泠月望着长霖视线微微有些发痴。
今日他一身霜白色,头上只插着简单木簪。微翘的嘴角,当是生来便该笑笑的模样。可他并不爱笑,甚至有些冰冷,不笑的时候嘴角轻轻抿起,有着让人无法亲近之感。微微一笑之际,又似有繁花盛开,令人如沐春风。
泠月眼底似乎看见往日那一身霜白色衣衫,头顶金冠,手持轩辕剑,身姿挺拔,丰神俊秀英俊无比的故人。
心中顿时如一片沼泽,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少女心思无需挣扎便能渐渐沉沦。回忆若满树蝴蝶般翻飞起舞,她好半晌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泠月姑娘。”见泠月未回话,长霖只好再次唤她一声。
泠月收敛心神,让开了路。“长霖师兄可能借一步说话。”
借不了也得借的,虽然现在阿棠的存在师父已经知道了,但是过河拆桥的事情长霖是断做不出来的。况且泠月毕竟是姑娘家,虽然先前刁蛮无礼,但是毕竟在阿棠一事上替自己隐瞒,现在行事说话也算有礼有矩。如今不论如何,也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将她面子拂了的。
长霖摊开手。“泠月姑娘请。”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筑流山后山树木林立,去了初夏日头里的暑气,此时凉风习习,伴随着点点不知名的花香漂浮,此间夜色,倒是静寂而舒适。
如此美景美人,该是好时节无疑。
随着泠月行了一截,长霖停下脚步,不得不打破了这无止尽的沉默。有心之人,这是两人相处的美丽。而对于无心之人,这便是沉默的折磨。泠月寻着一处月光清明之处,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长霖。
“长霖师兄,泠月有一事想问。”
长霖抬头看着月光,周身陇上一层淡淡的月光光华,转过头来,眸中无怒无喜回看着泠月。
“姑娘请问。”
“若是没有之前泠月看到的那只小妖,你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子?”这番问题问出口,泠月自己却先皱了眉头。
何其相似,何其相似的记忆。自己之前也那样的问过他,他思索了良久回答自己“不知”,只不过那淡淡二字,偏生出几许无可奈何,自己听得清晰。
那如今这一世的他,又会作何解答呢?
长霖想了想,却是笑了。
“长霖对于情之一事,不甚了解。只是遇见她后眼中只余绿意,再无其他。”
这一番话说的泠月脸色一白,不禁心间一凉,苦笑着看那月光之下的长霖。
他说他自己不了解男女情事,却能如此明确的告知自己他眼里只有那只树妖身穿的绿色衣裙,这是在讽刺自己一身红色已入不得他眼的意思吗?
呵呵,一贯的冷硬决绝,倒也当真是他,从没变过。
心中怒意似百虫般侵入骨髓,泠月冷冷苦笑。
“你如今喜欢这只小妖不过就是将之前的事情再重复一遍……你既修着仙途,他日必定得享大道。仙妖殊途,长霖,你定要将她变成那时的阿修罗姬才肯罢休吗?想来你定是没想过,那结局的残忍,并不是你一人能承担得起的……”
长霖眉头越趋越紧,那四字称呼的女子,为何会从冷月口中出来?……
“你口中阿修罗姬,可是万年前的魔界阿修罗公主,华秀阿棠?”
泠月自知凡间也有诸多传说的天界故事,只是冷笑着看着长霖。“你自己猜猜看,我为何会有此一说吧。不过,在此我需提醒你,仙妖相恋,无异于拂龙之逆鳞,你且看看究竟谁会发怒,又结局何如罢……”
这不明不白的话让长霖一头雾水,待再想询问,泠月已经负气而走,只留给自己一抹远去的红色背影。
泠月怎会说自己会将阿棠变为万年前的阿修罗姬?而阿修罗姬的悲惨结局,难道是因为自己?
又怎么可能,是因为自己?
“咳咳。”身边一声装模作样找存在感的咳嗽声响起,烛九阴氏小公子栖染高坐在云头,看着长霖轻轻笑着。
“我刚刚看那姑娘,身子虽然是凡身,却有着神族的神识。”
长霖一时未能理解,望着栖染眸带疑惑。
“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女子是天生的神女,虽有着凡人身体,但是原本却是个神族女子。想来呢便是哪位显贵的神族女子再入轮回,这世有仙人偷偷下凡给她护航,走后门,没点规矩的给她开了神识。毕竟下凡历经凡尘苦楚的神仙都是不会带有神识的,而此女,却带着做为神的记忆。”
长霖渐渐的明白了些许,心中却是爬上了丝丝不安。
泠月若是神女,她对自己既会有这般提醒,想来便是……
“对啊,她说的定是真的。”栖染点点头。“她说你会将那树灵变得和那时的阿修罗姬一般,这句话是不是说明当时的阿修罗姬便是因你而落得那番下场……”
栖染看了眼长霖,犹自分析着。
“且她方才说仙妖相恋,无异于拂龙之逆鳞,让你且看看究竟谁会发怒。那究竟是谁会发怒呢?是因为谁发怒,所以才会让阿修罗姬在神族史书上留下悲惨的结局……”
“我们钟山虽然离天界遥遥,但是那时候我父君却是参加过那场万年前大战的,那场战斗何其惨烈,我父君在大哥面前念叨得他当年一个小孩子都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