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1 / 2）

“赵哥，来交班了。”一个列车员打扮的人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走出了安保亭。

“嗯。”赵二面带微笑，点了点头答道。

“那我先走了，亭子里有营养膏，自己饿了当宵夜。”

“枪给你，虽然很少有不长眼的，但谁知道那些不要命的会做出什么来，自己注意安全。”男人将一把枪递给了赵二，然后疲惫地走开了。

赵二打开了亭子的玻璃门，初冬的深夜，自由之都的人基本都进入了梦乡。

夜班的意义不过是防止那些自弃民小偷小摸，还有那些危险的拾荒人偷开列车罢了。

赵二负责的是小站点，面前只有一条直通的轨道，和一辆停放的列车，灯已经灭了，除了安保亭的灯光撕裂了夜的一角。

赵二将枪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一个营养膏，岗位发的工作餐，说是原味的，实际上就是味同嚼蜡，尝不出滋味。

不过都吃了半辈子了，自然也习惯了。

他按下了加热键，很快营养膏就融化成一堆糊状物，他打开管口，等到温度调控完毕，一饮而尽。

填饱了肚子，他开始盯着那辆停滞的列车发呆。

白天这辆列车被人驱赶着奔走四方，晚上就缩在无人的角落里，停在原地，无处可去。

赵二也是这样，白天他是一个工厂的技术工人，晚上他要来车站守夜，天启将自由之都的每一个公民的价值都运用到极致，它以最合理的视角，完美地判断每一个公民适合的岗位，甚至细化到工作时间安排。

赵二有过一个妻子，是一名老师，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一个普通的技术工人能娶到那样贤惠的女人。

他们就是在车站认识的，那时他还没有就职，首领规定了，天启分配工作前，人们需要先找到一个伴侣，甚至不满足条件的人天启会自动帮你匹配。

赵二永远忘不了他的妻子，那是他彻底被束缚在这个小亭子和工厂之前，他最自由快乐的时光。

他们会在自由之都的商业区闲逛，会去吃各种口味的营养膏，会携手在夜幕中散心，他无比庆幸他凭自己拥有了她。

那是他活到现在最自豪的事情。

他们很快结了婚，天启为他们分配了工作，虽然夫妻俩落差有点大，但依旧十分幸福。

他们很快有了一对儿女，但是好像老天和他开了个玩笑。

挚爱的妻子生下了孩子就撒手人寰。

他一个人抚养着两个孩子长大，天启为他分配的工作，足以让他衣食无忧，就算是再养几个孩子也不成问题。

但是他情愿没有这两个孩子，他更想与妻子一辈子生活在一起，那是他的光。

他想过与妻子一同离开，但是妻子临终前依旧带着笑，为孩子起完了名字。

“明日，明月。”

她没来得及说多余的话，但是赵二从她期盼的眼神中知道，她希望他好好把孩子养大。

赵二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养着两个孩子，好在孩子一到年龄会被集中送到培训学校，赵二又当爹又当妈的日子只持续了几年。

先前因妻子怀孕请的假如今也到期了，赵二重新投入了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甚至有时怀疑自己是否还是一个人，因为他唯一感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是每天去学校看望自己孩子的两个小时。

吃得饱，穿的暖，就是整夜整夜的失眠让赵二无比痛苦，妻子的身影总是在脑海浮现，又似泡沫般消散，转瞬即逝，只有当他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在亭子的灯光下一个人坐着的时候，才稍微好点。

因为只有这时，他才可以看到妻子，他知道这不过是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