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 谷哥之家（2 / 2）

谷哥道，大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好逛逛，再多买些年货带回去过年。

凌玉也劝道，妈也不差这两天。

凌大妈道，这丫头出来就疯，连家都不想回了。

三个人背着拎着大包小裹，告别病友走出病房离开医院，坐公交车来到21厂宾馆，谷哥跟服务台值班的要了两个房间，安顿好凌大妈躺下休息。

谷哥对凌玉说，我领你去个地方。

两人来到大街上，腊八天气特冷。谷哥看凌玉冻得脸发红，身上穿着刚买的棉衣服，又扎着新买的厚厚红颜色围脖，脸色红扑扑的非常兴奋，故作神秘道，你要不怕冷，我领你去我的家。

凌玉兴奋了，忙说，不冷。回过神来好奇问，你的家在哪儿？是不是有爸妈一直瞒着我们，还说自己是孤儿呢。你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骗人。

谷哥神秘地说，跟着我走吧。

两人顺着大街向车站走去，虽然天气很冷，凌玉陪妈妈看病来市里这么长时间了，第一次在大街上闲逛，心情更不同于上次来买书，又有谷哥陪着，意外地听他说还有家，心里发急，走的比谷哥还快。两人很快到了站前大街，过了大街就是车站，谷哥领着她向左拐，顺着大街旁的人行道，迎着如刀刺骨的寒风，一直向北走去，凌玉不时地转过身子背着风退着走，谷哥怕天冷路面有霜滑倒搀着她走，凌玉满脑子想象谷哥的家什么样子，有什么人，无心浏览街边景象。大约走了十几分钟，渐渐的街路两旁建筑越来越矮，路上的行人车辆也稀疏了，大街右边不远出现了铁道。

又走了一会儿，谷哥说，到了。

凌玉精神一振，不由得站住四处张望一会儿，失望道，附近哪有房子啊？

谷哥说，在铁道下边。

凌玉吃惊道，铁道下边？

谷哥走在前边下了道，顺着人行小道朝着几十米远的铁道走去，凌玉嫌眼睛不够使了，不停地四处张望，找寻谷哥的家。走到铁道下边，谷哥用手一指，这就是我的家。

凌玉顺着他手指看到的是铁道下边的涵洞，疑道，这里怎么是你的家？涵洞是两米多高的水泥管道贯通，对面透亮，两人走进去，被涵洞里面贯通的冷风一吹，感觉更寒冷。涵洞的地面上一大堆半围栏状破烂的棉絮烂草。

谷哥笑道，这就是我猫冬的家，平时我在车站候车室里，赶上全城大清理车站不让我住，我只好跑到这里来，感觉这是最暖和的地方，这也是唯一没有人撵也没有人笑话我的地方，我把两头用东西堵堵挡风，然后钻到里面香香美美的睡上一觉，还经常梦到我睡在暖和的大房子里。

凌玉哈下腰，拽了拽地面的破烂铺陈，蹲下身梗咽道，大冬天你就睡在这里？压抑的哽咽渐渐变成失声痛哭。

谷哥忙把凌玉搀扶起来，安慰道，现在好了，我不会再来这里住了。

两人往回走，谷哥在回想着流浪的一幕幕，凌玉的心情一直压抑，默默无语。回到宾馆，凌玉终于忍不住，一头扑在床上痛哭起来。凌大妈疑惑地看着跟进来的谷哥道，走时还好好的，难道你欺负她了？

谷哥道，我领着她去看我过去的家了。

凌大妈责怪道，你孩子，有家还瞒着我们，怎么没让我也跟着去看看，家里都有什么人？

凌玉哭泣道，就是铁道下边的涵洞。

凌大妈难受得掉下眼泪道，你真是苦水泡大的孩子，难怪说出的话暖人心。我才明白，这孩子说的话，是用苦水煨出来的。

凌玉噗嗤笑了，我妈怎么了，能说出这样有学问的话。

凌大妈受到感染，也笑了。

谷哥笑道，大妈和玉妹都洗洗脸，该吃饭了。

谷哥回村惦记要感谢许多人，又担心花钱容易让村里人怀疑，打消了原来的念头，没敢放手花钱，权衡再三，决定买二斤猪肉、两瓶酒、两只烧鸡、十斤苹果。不料，除了苹果，其它都要票，没票只能买议价。他想，吃的东西也有价差。他惦记回村与要好的几个哥们聚聚，除了保证凌大妈家里春节吃的，多买了两只烧鸡、两瓶酒、四个猪手。谷哥事先给来福打电话，让他赶着马车去接站。三个人回到村里，晚上家里人吃苹果，凌石咬了一口苹果，高兴道，这样的大萝卜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