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烟火（2 / 2）

老人行至门前，伸手轻轻一推，只听吱呀声响起，老旧的院门已被推开。跨步走入院中，一所三排房屋映入眼帘，左右各有两间厢房，正中便是大堂。院中地面尽为土色，显然是直接将土压实使用，院中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赤脚短衫，头发往两边梳起了两只羊角辫。

此时正骑在院中摆放的一只木马上面，木马底部乃是半圆弧形，孩童前后摇晃之际，木马头部犹如小鸡啄米一般。

孩童左手牵住一根绑住马头的草绳，右手拿着一根木条，正边摇边大喊着，驾！驾！驾，冲呀冲呀，儿郎们，随本将军上阵杀敌，杀杀杀。

本是战意正浓的他，忽听院门开启，抬头一望，正见老者迈步行入院中，顿时一个激灵，立即翻身下马。

尤如丢盔弃甲一般，落荒而逃。那逃跑身姿一晃一晃的确有猛将之姿。边往屋子里跑去，边喊着奶奶…奶奶，爷爷回来了！奶奶…爷爷回来了！

高老三见此一幕愕然一瞬，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喝骂道，小兔崽子。见了爷爷你跑什么，老子还能吃了你不成？平日里自己对这小子，虽然确实是管教略严，却也是爱护之心毕现。

十数年前，外出闯荡的那个村中小辈，乡试屡次不第之后，心灰意冷之下回乡教书育人。

村里各家各户，凡有适龄孩童又家有余粮者，无不希望自家后辈儿孙，能和其学到点圣贤文章。虽不求中举做官进士及第。但能识一二文章，做个通情达理的有识之士，也是极好的嘛。

至此平日里乃父和自己，对其也是颇多规矩，其母在大是大非上也是通情达理，做不了其靠山。唯有其祖母心疼自家孙儿，又因这孩童心性跳脱玩劣，平日里没少被先生和其父惩罚。便时常护着他，其祖母自然就被这小小顽童当做了靠山。

哼，在这种蒙学大事上面，谁来做你小兔崽子的靠山都不好使，其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步入院中。

岂料还未行入屋内，堂屋后面一个身高五尺，身形略微雄壮皮肤微微黝黑的老妇人，已经气势汹汹的两步并成一步，走到了老者面前。

其一见到老者便张口大骂道，好你个高老三，整日里游手好闲也就算了，为何总是来吓唬我这宝贝孙儿？老虎不发威你是不是把老娘当成了病猫？

刚刚还拿定主意，不论谁来讲理，都绝不妥协的高老三。定要孙儿学那悬梁刺骨，熟读圣贤文章的高老三，见此熟悉一幕。顿时一个头化作两个大，自己哪里整日游手好闲了？这不是赤裸裸的污蔑吗？

可怜当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直到新婚之夜，自己才见到了自家这夫人，其长相身姿自己自是喜爱。

可后来发现这娘子不但脾气比自己大，连身手都不比自己差。自打成婚以后，自己可没少受其欺负，平日里在自己父母身边，一副小家碧玉的派头，但若只是和自己在一起时，却犹如母老虎下山一般。

父母在世时其还有点收敛，等到自家父母百年之后，那可是龙归大海虎啸深林。

想我高老三相貌堂堂，当年也是村中数一数二的好汉，怎的就败在了这婆娘手上！这备懒的月老，难道给我牵这红线的时候，偷喝过那瑶池的琼浆玉露不成？不过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不与妇人一般见识。

等老妇人口若悬河的骂了许久之后，其才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一副云淡风轻的镇定模样。

咳…夫人啊！你可是冤枉我了。这小兔崽子又在偷玩嬉戏，如此的放纵，难道你想让孙儿长大以后，也像我或是阿胜一样，去深林中讨生活吗？其中危险，妳可是知道的，老者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

老妇人自也懂得其中道理，闻听老者拳拳爱护之语，其一时之间，倒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只是…其强硬态度那是一分未减，你说的我又如何不清楚，只是你高家往上再数几代，恐怕都没有出过一个读书人吧？

老妇人一边瞪了他一眼，一边随口敷衍道:读圣贤文章我自是赞同，好不容易有个秀才公愿意提携村中后辈。我也自知机会难得，只是你高家有无书香门第的气运，哼哼，那也得看九分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