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多宝演天无遗漏吴明前辈入秘魔(1 / 2)
长生界外,混沌茫茫。
曾经肿大如星辰的一个个道场秘境,先融合成血肉囚笼,污秽宫殿,继而被抽干精华,化作癌瘤废墟。
陶潜立于妙树宝舟,穿梭于废墟之内,不知是宝舟之上溢出的紫烟神光的威能,还是已踏足极乐圆满境陶真人身上的清灵仙气之效用,他所过之处,那些干巴巴的腥臭血肉以更快速度消失着。
尽管这庞大废墟中,随处可见诸多宝物资粮,甚至是一些残缺秘册,稀罕灵材等等。
但陶潜并未探手去取,一是这些物事皆带孽毒,二是本都有主,合该被祖神禁法回收后,各自发回人间。
他目光所及,是大量幸存者。
如前方不远处,正飘荡着半张狰狞巨口,明显是从魔神般身躯上扯下来的。
那巨口内,被一圈骇人利齿围绕着的,赫然是一座充斥着五彩斑斓液体的湖泊,凡人瞧来无边无际,在道化境强人眼中,怕就是一口用来养鱼的池塘。
事实,的确就是这般。
“李万寿这厮,竟是将【仙鱼塘】含在嘴里的?”
“当初那些灵液,莫不是那厮的口水?”
此念生出,陶大真人顿时无言。
暗道一句“李万寿着实该死”,旋即看向那正不断被抽干的庞大仙鱼池塘。
塘内诸多仙鱼,大大小小,原都是人族修士。
修了李万寿散播的《仙鱼诀》,才落得这般下场。
如今这位仙鱼道君身死道消,祖神禁法有公正审判过来,塘中诸多幸运不曾被波及的仙鱼也有了不同下场,经由禁法抽水过滤,返回人间界,过程中所有仙鱼恢复人身,剔除孽毒,有的安然无恙,有的则恶孽太深随之殒命。
这过程,禁法自行运转,不必陶潜操心。
此时他瞧着的,是那渐干枯的池塘岸边,一片污秽淤泥,内里杂物颇多,有宝物碎片,有残缺灵材,有异化虫豸,以及大量腐烂的鱼尸。
尸泥内,存在着大量食腐生灵。
其中一条须鳞皆白,动作缓慢,躯体扭曲的“鲶鱼”,因灵机感应,落入他眸中。
其本相神魂,即刻显出,竟是个老迈麻木,浑身癌瘤的人族老者。
这鲶鱼在塘中食腐为生,与诸多异化虫豸、恶鱼争斗,按说他的魂魄早该失去人形,浑浑噩噩,颠倒疯狂才对。
……
吴明,寻仙县人士。
撞得“仙缘”,入得此无垠仙塘,化作一条鲶鱼在塘中修行求道。
他早晓得自己撞的是孽缘,但他乃是修行界中绝对底层,如何都反抗不得。
幸运的是,底层也有些底层之幸。
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想吃仙鱼道君抛来的【鱼饵】,但他弱小不堪,连一条鱼虫都争不过,何况那些大大小小,各有道行的仙鱼。
最终只得在腐泥中刨食求生,其早已是麻木,眼眸浑浊痴盲,但罕见留存着一丝向道之心,艰难维持着魂魄中脆弱的清浊平衡。
《仙木奇缘》
吴明多年不曾动念头,凭借本能行事。
他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许一年,许一日,只看运道吧。
正也就在此时,他那浑浊鱼眼内,骤映照出清灵仙光来。
只见得一只仙人手掌,挖开淤泥,轻松将其捧起。
污秽鱼躯触及那迸发灵光的手掌后,顿时一个激灵,张口呕出大量污臭泥水,其浑浑噩噩多年的心神,也在此时缓缓醒转过来。
一睁眼,便瞧得一位极为陌生,但一看便知是得道真修的年轻道人含笑看着自己。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道人还恭敬对他施了一礼道:
“晚辈陶潜,见过寻仙居士吴明前辈。”
“前辈不必惊惶,您不识得我,但晚辈当年能入道修行,的确有您遗留在寻仙县中那一本《无名秘册》的缘法。”
“其上非但载有仙鱼诀,更有您多年寻仙问道之经历,于我大有裨益。”
陶潜说到此处。
吴明所化鲶鱼,即刻挣扎跳跃起来。
艰难昂首,张口便向陶潜吐出数颗浑浊泡泡,他很是急切,下意识就要劝戒什么。
可多年不曾与人交流,要说清楚少不得要数十颗泡泡起。
他魂魄虚弱,数颗泡泡没出,便只能口吐白沫了。
陶潜见之,连忙施法救治,同时快速吐出让吴明呆滞当场的话来。
“前辈莫急,我晓得那《仙鱼诀》是甚名堂。”
“其罪魁祸首乃是仙鱼道君李万寿,用以垂钓,愚弄世人的法门。”
“李万寿,与方士内其余十几位异化皇帝,先后被我师徒二人所诛杀,灰飞烟灭,身死道消,再害不得人……”
一句句说很是麻烦,陶潜干脆一指点过去,彻底祛除吴明体内孽毒的同时,也将前因后果尽数灌入。
下一刻,鲶鱼身躯爆碎。
有些灰蒙蒙的白光闪烁,终显出吴明那苍老面目和身躯来。
百岁老人,蹉跎一生,终未能求着道。
但那般韧性,却叫陶潜也生出诸多钦佩来。
思量一番,陶潜便再道:
“前辈道心之坚,世所罕见。”
“在这满塘仙鱼之中,修为最低者恐怕就是前辈了,按说早该化作肉泥,被其他仙鱼吞吃干净。”
“可前辈却能保持灵智,食腐为生,始终不堕魔,真乃世上奇事也。”
“当年前辈之遗物有恩于我,这一份缘法当报答一二。”
“祖神禁法可恢复前辈已损毁之人身,只是旁的好处却无,便由晚辈来给。”
“前辈若欲重归人间界再活一世,晚辈可保你恢复壮年身,可赠前辈荣华富贵,数百寿数,子孙满堂,一生无灾无病。”
“前辈若志向不改,仍想着寻仙问道,修行界中道佛魔妖、旁门左道等诸多道脉,前辈欲入哪一支可直说,晚辈可尽力安排。”
陶潜这一问,倒让吴明陷入激动无措。
他如今已晓得陶潜身份,晓得他的修为道行,仍旧沉浸在震惊、不可思议之中,只觉眼前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也不怪他,任是谁有这般际遇,都会是一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