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杀机(1 / 2)
江楚从床榻上惊醒,一瞬间脑子如同要炸掉一般,梦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几秒间再次登台出演了一遍而后就匆匆退场,只剩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还能记起。他缓了良久,眯着眼看着刺进屋子里的光线,起了身扯开筋骨,推门出去。
恰巧昭卿也推了门出来,一直手还背在腰后顶着,偏头就看见了江楚,柔声笑道:“早。”
江楚看着她揉着后腰的手,心里一沉,还来不及细想,那边韩书良直接一脚踹开了门,揉着自己屁股火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书良,你这……怎么了?”
“昨天白天那个大娘说的根本不是真的!”他平了口气儿顿了顿,揉着发昏的脑袋,觉得自己可能是火气有点大,“我……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江楚瞳孔一缩,看了眼昭卿,发现她也蹙着眉头,而后又微微侧身,视线跨过自己问书良道:“书良,你说的梦,是李棠与风北么?”
书良一听,瞪着俩眼张大嘴巴:“南姐姐你怎么知道?”
江楚跟昭卿相视一眼,“(齐声枕南柯!”
……
“砰——”贾忠义与钱难舍的屋子,在江楚再三叩问无果后,被强行破开。果然,两个人真的死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在梦里走的十分安详。
如果真的是“枕南柯”,那从某种角度来讲,贾忠义是江楚害死的。
书良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钱、贾两人,“怎么还在睡,都什么时辰了!”
江楚:“他们已经死了。”
“别开玩笑扶玦兄,这不是看着好好的吗,他们——”韩书良看着床上俩人,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昨天夜里,我们在同一个梦里。梦里死了的,就真的死了。”江楚一边说着,一边意识到,他在盯着知州,还有人在盯着他们。
昭卿走向屋内的香炉,掀开了炉盖,看着那还剩下一缕的紫烟,“‘枕南柯’,江湖奇药,中药之人会被牵入同一个梦境,依靠这世间残存的怨念,梦中杀人。”
书良听得稀里糊涂,缓了会,问道:“所以……所以我们在梦里看到的回忆,在当时是真的?!”
书良见江楚沉默,有些激动。他激动并不是因为这个“枕南柯”有多神奇,而是愤愤不平,“扶玦兄,我们去报官!去告那个老头!他必须为自己的罪行偿还!”这梦里他无能为力,梦醒他是定想要做些什么。
江楚偏头看着他,双眼清冷不发一言。
昭卿轻道:“书良,送亲的人是被风北杀的,风北是被送亲的人杀的,李棠是自刎死的。就算官府相信你这在外人看来如疯子一般的话,也没法定那老者的罪。”
“可明明就是他逼死了李棠姐跟风北哥!”这句话就跟想都没想从脑子里甩出来的一样。
江楚口中轻轻吐出口气,下一秒就被书良擎住胳膊,对自己道:“扶玦兄,你不是江湖侠客吗?侠客不就是仗剑行善吗?我们——”
昭卿在旁边缓缓道:“书良,你冷静一下。”
“可你们都看到了啊!你们就不生气吗?”韩书良见他俩仍是平静,退开了几步,鼻子抽了口气,对着他们点着脑袋道:“行,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怎么回事啊,怎么大早上还吵起来了?”武毅晟跟柳护卫寻着声找了进来,就见书良一脸怒气的往门口冲去。
“书良……”昭卿左脚刚迈开,想上前把他拉回来,敏锐的感觉让她突然察觉到危险。她反手抽下了披帛,向前一甩缚住了书良的腰,往后猛地一拉。书良受力向后旋转倾倒,却正好避开了门口刺杀进来的一刀。
杀手见一击未果,腾起凌空对着韩书良又是一记下劈。昭卿伸手搭住书良肩膀,把书良向后攀扯的同时,身子借力翻上,几乎与他背贴着背悬空,扬起一腿直接把那杀手向屋顶踢去。
而后她甩出披帛,缠住杀手手臂往回一拽。杀手被她从半空拽过来,她再借反力再次凌空而上,对着杀手下巴又是一脚,直接将屋顶砸破,给他从三楼踹到了四楼。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窗户被人从外面破开,刘守一身旧蓝衫,手握匕首直冲江楚飞袭而来。江楚抽出长剑架在背后,手腕旋拧将其匕首错开,自己顺势转身挥剑而去。
“叮”剑刃与匕刃相碰,刘守被江楚振到门口。他双臂撑地向后腾翻,稳稳站在栏杆上,负手缓缓站直了身子。
刘守:“真想不到,‘枕南柯’居然没能杀死你们,还是得我们动手。”
江楚鼻子呼出声冷笑:“所以你觉得,凭你能杀死我们?”
刘守勾起嘴角:“我可没说,要杀的是你们。”说完身子向后倾倒,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内。
江楚神思一顿,立马反应了过来,“糟了。武叔,带他们下去,楼上不安全!”说完夺门而出,身子刚出门口,脚下携风而动,拐了个弯向着北面的房间奔去。结果刚至门口,里面已然传出惨叫声。推门闯入,知州与四位带刀护卫已经俩眼铜铃躺在了地上。
还有五个与他接头的人!
江楚拔腿奔出屋子,双手抓扶在栏杆上,上下望去,却听西楼各处传来三声惨叫,同楼层东面的屋子与上一层西面的屋子里面各冲出人,借着内廊的来往人群,在刀刃下苟且。
昭卿跟着他步子赶了过来,顺着他视线锁定了那两个逃命的人,与江楚对视一眼。俩人什么话都没说,却如心有灵犀一般,分头向着两个方向奔去。
江楚在内廊上奔行,侧身避过行人,手撑着栏杆翻了出去,在反身一蹬栏杆,在空中脚点碎叶飞进了东侧内廊,前方却被慌乱逃窜的人群堵塞。他脚一蹬,腾空单手抓住柱子,绕旋身子,在空中划了个弧形,避过了人群,正好一脚踹飞了逃命者身后的索命者。
他脚底如行冰面之上,在胳膊,肩膀中滑闪过。廊外又有杀手空袭杀来,预判江楚身前落点,掷出匕首。江楚一把摁下身前的路人,手撑着路人的后腰,如翻马鞍一般越过,正好让身侧飞袭来一把匕首在他俩之间的缝隙间穿过。
江楚回身用剑锋点挑那匕首,剑面一拍,没等空袭而来的杀手平安着陆,就已经被自己的匕首贯进喉咙,在空中笔直坠落下去。
昭卿脚点栏杆腾空,披帛一甩系住楼上的栏杆,把自己拉进了四楼西侧内廊。稳住身形抬眼,就见前方两个黑衣杀手一上一下袭来。
她脚下三两步,轻轻一点,身姿如鲤鱼腾跃般,在空中上下翻转,从那二人之间的缝隙穿过,落地反手抽出袖中剑,行于墙壁之上,脚下发力,身子迸出,一剑贯穿另一位逃命者身后的杀手,又立马扬剑架于头顶,转身一剑割断追上来的两个杀手的喉咙。
“救命,救命啊!”
“你慢点跑,我追不上你。”江楚看着前面那人窜得比老鼠还快,甚是无奈。
他双眼前望,见前路又倏忽杀来两位,脚下猛地发力,向炮弹一般弹了出去,而后身子向后倾倒一记滑铲,踹在那逃命的脚后跟上,让他向后栽倒,同时一把揽住其肩膀,身子一翻转,左手持剑插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长痕,就这么悬在那人身上。
横来的两刀贴着江楚脑袋而过,“进去。”江楚嘱咐了一句身子底下的人,后者倒是干脆,直接在地上侧身滚进了屋子。
江楚两剑解决杀手,进屋却发现那人又不见了,只有另一侧的大门敞开,“(无奈不是我又不杀你,跑什么啊!”
昭卿这边同样郁闷,说好了让对方跟紧自己,屁股一转人就不见了。最后找到了对方的背影,人已经不知何时蹿到三楼东侧的外廊了。
三楼的外廊与五座廊桥相接,直通东楼,两楼之间的最底下是一条绵延五百米的园林带,竹林杨柳石桥溪水,在此间各相纷呈。
江楚与昭卿的目标都已经跑上了廊桥。俩人想喘口气,但杀手根本不给机会。杀手们廊桥间飞跃,身形一瞬遮蔽了日光,猛地一下冲破廊桥栏杆,扎进了两个目标人物所在之处。
江楚脚底化风,身形如飞絮般轻闪,手中长剑飞掷而出,震开了几把夺命的匕首,而后身形瞬现目标人物身后,接住长剑三剑要了敌方性命,“(无奈咱商量商量,不跑了行不行?”
江楚没等到那人回话,脑袋上的廊顶突然被轰碎,碎木片瓦“嗖嗖”崩来,刘守反握匕首从窟窿里“唰”得袭来,
“算了当我没说,继续跑!”江楚对着那人说完,横剑格挡刘守攻势,后背顿时抵靠在了桥栏上,不成想桥栏并不结实,再加上刘守突加力劲,自己直接冲破了桥栏落于空中。
刘守:“自身难保的人,还想保别人的命?”刘守在空中如陀螺般旋转,利刃划出道道白光,“叮叮叮”砍在江楚的长剑上。
江楚顺着他的转向,用剑面拍去,抽陀螺一般,同时让自己与他在空中拉开距离。察觉到身后是另一座廊桥,他反握长剑插入柱子中,借力腾翻,跃上了廊桥顶。
刚稳住身形,脑后便一阵凉意,俯身过两招,察觉身后还有杀气,脚底清风徐盈,他如飞絮般在廊桥顶迅闪,淡淡清光飘轻鸿,脚下作止稳住了身子,长剑甩至身侧,负手立于日辉下。
“这是哪门子奇怪身法,怎么从来没见过?”刘守心惑,翻跃至五位杀手前,与江楚两相对峙。身后五位杀手彼此对视一眼,而后同时腾跃空中,像把折扇样各占一方,凌空袭来。
江楚先是身子前倾,剑身挡于背后,让匕锋擦着剑脊带出星火,而后松手转腕,又一把握住剑柄,从身侧上扬一剑,再侧身避开正前方的匕首,反握长剑转身一挥,后顺势下腰后倾,看着匕首擦着自己眼睛划过,脚底一转带动身子旋起抬臂上挑,而后背身从腰侧向身后一刺,拔出剑又扭身横挥,最后一甩长剑于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