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一根细小纤细的血管在虞夫人额头蹦出，口中却依旧笑道:“是呀，你若能接的住，那便送你了。”

小乞儿忽然嘻嘻笑道:“咦，这伞上面怎么画了一条丑蛇？我不喜欢，还是不要了。”

穆昃皱眉，看了几遍，上面画的那朵虞美人花在油纸伞缓缓旋转中好似在随风摇曳，色彩绚丽，又像彩云飘荡，姿态优美，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幽草默通神，旧题虞美人，哪有什么蛇？他却不知此乃江南小儿斗嘴的话，暗指蛇蝎毒妇之意。虞夫人心知肚明，又不好细细解释，因此暗暗恼怒，却不露于色，吃吃笑道:“姐姐给你的，不要不行。”

说话间油纸伞忽然一分为五，围绕在小乞儿身边，滴溜溜的旋转。看上去不过是普通油纸竹骨所制，竟将小乞儿身前那半扇实木制造的大门切得寸寸碎裂。小乞儿立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好心给你们开门，怎么还把我家的门给拆了？”

这座水神宫荒废已久，恐怕早已是无主之物，小乞儿在此居住一年，说是他家倒也不算胡说八道。安成郡主刚刚皱眉想要伸手阻止，却被穆昃以目示意不可轻举妄动。原来那小乞儿刚刚坐下刹那间，那柄油纸伞就在他头上合而为一，险之又险的躲过虞夫人的那个杀招。

虞夫人神色略微凝重，能避过她这一招的人不是没有，不过能做到小乞儿这般举重若轻的就少之又少了。那柄油纸伞忽上忽下，花影飘飘，越转越快。小乞儿却满地打滚，口中虽囔囔不止，身形却每次都恰好险险躲过油纸伞那锋利如刀的旋转边缘，直将青石地板切得七零八落。

穆昃见虞夫人眉目如画，丰姿绰约，但此番出手，真是又狠又毒，不由得暗暗思量道:“花首牡丹座下，除四君子梅兰竹菊外，还有八大金花，虞夫人便在其中。虞夫人在江湖上虽名声不显，乃是因为不常混迹江湖的原因。但总归同属王爷麾下，我也曾听过她的名声，并不是嗜杀之人。何况锦衣夜使与我北平虽然是敌非友，但北平与应天府毕竟没撕破脸，怎么出手如此决绝？”

忽然听到一声惊呼，穆昃抬眼望去，见到水神娘娘像下供奉桌旁，一个妇人正满脸惊慌的看着众人。穆昃见她虽然目露癫像却面容整洁，衣裳虽然已经洗的发白却依旧干净，陡然一惊:“是了，小乞儿既是锦衣夜使，他那个所谓娘亲又岂会是常人？两个锦衣夜使联手之下，我与虞夫人自保尚可，但要想护住安成郡主安好却是大大的不容易。虞夫人出手如此无情，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快速解决其中一个了。”

想到此处，穆昃再不迟疑，腰间一抹手上便多了一条漆黑软鞭，出手就是一招“白蛇吐信”，软鞭犹如灵蛇一般向妇人游去。

小乞儿在虞美人招招致命的攻势下尤然嬉笑怒骂，不当回事。但看到穆昃朝妇人出手，突然神情大变，勃然道:“卑鄙无耻！”伸手朝长鞭抓去。

穆昃早年在洪都血战中，所用长鞭寸寸碎裂。后来洪武太祖朱元璋论功行赏，特地赏赐了他一根乌金软鞭。此鞭乃是用玄铁精金糅合五金锻造成丝，再掺杂进三种极难找寻的毒蛇、蟒蛇皮制成。不仅韧性绝佳，水火不进。更重要的是鞭中暗藏无数细如牛毫的毒针，一旦打中敌人皮肉，毒针上见血封喉的毒就可以置敌于死地——即便是没有那些毒药，打在人体上，那也不比锦衣卫的昭狱中那些酷刑舒服多少。故而在得到乌金软鞭后，穆昃便是江湖上最令人头痛的对手之一。他那出神入化的鞭法尚在其次，实在是没人会想尝尝那乌金鞭下，皮开肉绽的滋味。

不料小乞儿一把抓住长鞭，脸上却毫无波澜，反而狠狠拉了一下长鞭，穆昃虽不明白乌金鞭为何对他毫无作用，但身体本能的力从地起，想稳住身形夺回长鞭。不曾想小乞儿却又趁着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猛的向前跨了一大步，将鞭尾朝着安成郡主甩去。他手劲极大，更借力使力，穆昃一时不慎就失去了长鞭控制。顿时脸色煞白，奋不顾身的朝安成郡主身前扑来，宁可自己中招也要挡下这失去控制的一鞭。

小乞儿哈哈一笑，身形飘忽犹如鬼魅，瞬间欺到穆昃身前，一手抓鞭另一只手伸手抓住穆昃胸前的膻中穴，随手就送到身后那虞夫人紧追不舍的油纸伞下。虞夫人银牙暗咬，却又不可能真的将穆昃分尸，只得将伞收回。就这瞬息之间，小乞儿便伸手抓在了安成郡主那白皙如玉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