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乌鸦的胖女儿(1 / 2)
第191章 乌鸦的胖女儿
“顺平招待所”是一家理论上,并不会被允许存在的私人招待所。
不过龟腚归龟腚,哪怕它再紧,多半也会有缝隙。
传承千年的钻缝本事,在广大群众之中从未失传,只要有市场需求,就一定会有人敢削尖了脑袋,去赚这种高风险的微薄利润。
相信不要说什么龟腚,哪怕就是貔貅,估计也能给它钻出一个窟窿来!
没办法.穷逼穷逼,当一个人穷到了极致,还有啥事逼不出来?
生活在生产队里,家中穷点还好熬一些,现在还没到困难时期,农民家还有点自留地,还能允许养几只鸡鸭,所以农民的日子还不是特别难熬。
即便社员家里再穷再穷,他们自个儿家的自留地里,总归还有点毛毛草草的东西,像南瓜、红薯、番薯什么的可以用来果腹。
并且社员们白天还能去山上薅把野菜、晚上去生产队池塘里“顺”一条极富奉献精神的草鱼、鲤鱼什么的,拿回家去凑合一下。
尤其是生产队的玉米地中间其实挺容易藏人的。
而那些居住在城里,但却没有工作、也没有一技之长的居民,那可就真的惨了。
要是他兜里没钱?
别说没办法让老婆孩子,一个月吃上一回肉了。
甚至他有可能会可怜到,兜里揣着《城镇居民粮食供应凭证》,却拿不出钱,去补足买粮那点差价了。
公家的钱不要说少一分,哪怕少一厘!
铁面无私的粮站职工,人家也不会让他带走哪怕一粒公家的粮食。
都说穷则思变。
身为一个男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婆娘,天天饿的眼睛发绿、嗷嗷直叫,却依旧老老实实靠捡纸片片、铁皮罐子去废品收购站,换回来3分、5分钱贴补家用吧?
而不管城里还是乡下,能让大家伙赚点小钱的渠道,极其有限。
因此但凡有一个能够让家人吃饱饭的门道,就一定会有人敢于铤而走险!
所以在富顺县城开办一家私人招待所,无疑也是一个赚取生活费的偏门之一
因为有很多途经富顺县城的旅客,其中有一部分人,看不惯那些国营旅店盛气凌人的服务态度。
还有一些人,纯粹就是因为没有出行证明和单位介绍信,这些人根本就没法入住国营招待所。
因为那些国营招待所在执行这些东西的时候,特别的死板。
如果旅客拿不出相关手续的话,国营招待所,是不会允许他们入住的。
人家那些国营招待所,不管是赚钱还是亏损,都是有上级管理部门承担的。
所以多做几个生意,少做几个生意,对于那些招待所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爱住不住,谁稀罕呢?
人家并不会因此而影响,他们的级别工资、和所对应的各种福利。
也有一些人,比如说家里有亲人生病了,需要到富顺县城的大医院,来进行长期的治疗。
但是这些病人身边,总得有人照顾吧?
于是那些来陪床的家属,他们就急需要找到一个落脚之处。
对于这些人来说,不求舒适,只求一个价格便宜、入店离店手续简单而方便。
更何况住,
那些需要陪床的、长期在外漂泊讨生活的人,他们在这种私人招待所里,不仅仅没有国营招待所那么多繁琐的手续。
更重要的是他们住在这里,还可以和招待所里的老板商量一下,借用招待所里的锅灶,自己生火做饭。
这一条,其实相当的重要:
只因为那些从生产队到城里来长住的人,他们不仅仅手头拮据,更重要的是,由于他们的身份决定了这些人,很难搞得到粮票。
所以要想在县城里长期生活,一日三餐靠着去国营饭店里吃饭?
估计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更何况有些时候那些病灶饭,还有特殊需求,国营饭店里做出来的食物,未必能够满足得了那些病号的需要。
所以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各种各样的需求,一直在整个富顺县城里,隐藏在那些咔咔角角的个人招待所,其实还不少。
韩晓康栖身的这家“利民”招待所,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招待所老板姓是名谁,不详。
只是大家伙儿习惯性的把他叫做“乌鸦”.此乌鸦非彼乌鸦,这个黑瘦黑瘦的干老头,估计他不敢去国营饭店里,动不动就掀桌子。
——那是会挨收拾的。
街面上再小的国营饭店,也不看看人家招牌上开头的那个字.那可是妥妥的“锅”字头。
庙小,菩萨大。
谁要敢去那里面耍脾气,挨上厨子一锅铲、一平底锅,那都还算是轻的。
严重一点的话,人家管谁乌鸦还是凤凰,通通把毛给他扒了个精光!
“利民招待所”这掌柜确实不敢掀桌子,不过呢,平常他对着旅客们吹胡子、瞪眼睛,这倒是常态。
用乌鸦的话来说:人不狠,在这县城里就站不稳.
“小伙子?你到底要搞么个?”
乌鸦一见到韩晓康进门,立马就打开登记室的门,站在过道当中把韩晓康给堵住了,“我在你屋子里放的扫把,是用来方便群众们打扫卫生的,你哪个给我放到窗户外面去了?”
留着一簇山羊胡的乌鸦,气咻咻的瞪眼睛,“把扫把放到窗户外面去,咱先不说会不会有碍观瞻,就说万一遇到刮风了,遇到下雨了呢?吹跑了、淋坏了,到底算谁的?”
韩晓康嘿嘿一笑,“一支祖传康熙年间的扫帚,何至于?我房间里那支扫帚都已经秃头了,那上面的毛,也不比伱头上的毛多几根.老板,你用得着对我这样吹胡子瞪眼睛,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吗?”
“啊呸!一个小年轻不当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那扫把再旧,好歹也是一个家伙什买新的,不要钱呐?”
乌鸦说话的时候毛病挺多,不仅一双红眼睛瞪得老大,而且这家伙因为缺了两颗门牙,所以他说起话来,会口水乱飞。
只见他一手叉腰,一只手快戳到韩晓康的鼻子上了,“你把扫把放到窗台外面去,被风吹走了呢?
到时候我让你赔,你又说我小气,或者格老子来个死不认账到时候我们俩岂不是又得犇筋筋、扯皮皮?”
韩晓康正要说话。
却听见楼梯咚咚咚一阵晃悠,因为潮湿,而已经发霉的墙皮,开始漱漱而落,“咯咯咯爹,你看你说些什么话呀?
你们俩又不是猫啊,狗的,怎么会互相撕扯呢?真要是那样的话,大家整的皮飞肉绽的,好像生产队的土狗打架.多难看呀?”
“咚咚咚——”
说话之人下楼的动静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