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担。(1 / 2)
看着自己手上可怖的血迹,寒岩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在那愣愣地看着,直到它们滴落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啊……”
过了好一会,她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些血,不禁伸出手去摸了摸。
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突然有一种不真实感,这种感觉让她变得有些迟钝,看向那些血迹时脸上甚至闪过一丝不知所措。
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似是不真实感,又像是……既视感。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看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而每一次的她都选择了迟疑。
“……”
……为什么会这样?
刚刚的只是幻觉……对不对?
这只是因为太累了才产生的幻觉,又或是那个什么意识体搞的鬼,她不可能在此之前就经历过和现在一模一样的事情。
这只是个意外。
她安慰着自己,却不知这只是个开始。
……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寒岩脑海里的记忆太多让她的自我记忆错乱了吗?
“不是没有可能,但是……”
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巧合了?
“……既视感是指幻觉记忆吧?没准真的就像寒岩她自己说的,只是因为太累了。”
当然了,在场的谁都不会去相信这样的说辞,毕竟寒岩的身份已经注定了这个“意外”背后的真相绝不会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幻觉。
“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吗……?”
檀淞只记得因为太累睡着了,后面的事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
霧蚀和霧莛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在那里猜,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寒岩”。
对方只是向他俩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
尽管连祂也不知道为什么寒岩会在现在就有了既视感这种情况,但祂觉得这算不上是什么坏事。
应该不算。
桦则是皱着眉,看着荧幕里正在咳血的寒岩,他心里也跟着莫名其妙地难受了起来。
他知道寒岩后面经历了什么,尽管他知道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到难受。
不知道除了他以外,还有没有人知道寒岩后面会经常像这样咳血呢?
他不知道。
“……”
匿杺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荧幕里的寒岩,眼里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即使自身已经脆弱到如此的地步,她也仍旧不肯去寻求他人的帮助,仍旧不肯在他人面前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但她也没办法去指责这样的寒岩,她为什么要去指责一个自愿把所有痛苦都留给自己承受的人?
面对这样伤害自己不重视自己的寒岩,匿杺能做的不过是陪伴在她身边。
可惜,陪伴的效果微乎其微,随便一件事都能压过这所谓的陪伴一头。
指责的话语无法说出口,关心的话语亦是如此。
光芒终会在沉默中消逝,或早或晚罢了。
……
寒岩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第六天,今天就是观察行动的最后一天了。
如果说在第五天是檀淞是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直到晚上才开始发疯,那今天就是檀淞一大早就开始发疯。
而且还疯得特别厉害,寒岩是出去杀人杀一半赶回来的。
至于为什么都最后一天了还要出去杀人不看着檀淞,只能说是个意外。而且就算寒岩不出去,早上的时候檀淞都是被别人看着的,压根不需要寒岩亲自来管他。
意外接意外,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
寒岩感到的时候,空气中已经弥漫着血腥味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因为她有些担心恢复之后的檀淞的精神状态。
“……你回来了。”
在寒岩到达门口的那一瞬间,槿笙就打了个电话给她,目的是让寒岩快些了解现状。
比如檀淞是因为什么突然发的疯,杀了多少个人,现在有没有被控制住之类的。
“我有必要提醒你,他现在是没有理智的,而且刚刚找去控制住他的那几个现在也都已经出事了,所以你……”
“我知道了。”
没关系的,只要对方是淞,只要对方是自己信任的人,那么哪怕要搭上寒岩自己的生命,她也不会退缩。
更何况淞是因为我的一时任性才会变成这样……
“……”
寒岩就这么直挺挺地走了过去,丝毫没有要躲藏的意思。
她就这么走到了檀淞身边,即使这样看起来对方的样貌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但他此刻的内心恐怕已经成为“怪物”了。
这只是暂时的。
“淞,我回来了。”
“欢……你……回……”
檀淞现在只能勉强从喉咙里挤出部分字的大概发音。而此刻他的眼睛也已经死死地固定在寒岩身上了,因为她的血。
以及……她的命。
寒岩张开自己的双臂,就这么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对方。
如果对方理智尚存,也许就不会中这么简单的陷阱,甚至可能会阻止自己伤害眼前的人。
可惜,他现在就是个失去了理智的怪物。
“——”
刀刃没入血肉之中,发出了小小的“噗呲”声,像是有谁在笑一般。
檀淞现在是将他自己的右手化作了刀刃,所以只要把它固定住也就相当于是变相控制住了檀淞。
“对不起,我回来的有些晚了。”
寒岩一边说着,一边拥抱住了檀淞,刀刃因此穿透了她的胸腔,黑红色的血液随着它被带出了寒岩的体内。
“啊……!”
檀淞挣扎着,像是想要离开对方的怀抱,又像是想要将刀刃从对方体内拔出来。
“淞,不要动,很快就好了。”
他在恍然间抬起头,看着寒岩那失了血色的苍白的脸,看着寒岩那两个瞳孔的颜色越来越深,变得越来越明显。
血液不断从伤口中涌出,那道伤口在愈合后又被刀刃划开,然后又开始愈合,如此循环着。
“哈……没关系的,很快就结束了……淞很快……又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了……”
很快他就不会再像现在莫名其妙就伤人和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成为怪物……唯一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也许就只剩下那恐怖的愈合能力以及不死之身。
“停……!”
檀淞感觉自身的力量在被抽走,感觉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但这些对于檀淞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
力量也好……别的什么东西也罢……他不想去关心这些,他只知道寒岩现在很痛苦,檀淞几近迫切地想要将自己的右手从对方的胸腔中抽出。
“没事了……没事了……”
那些负担又成倍地回到了寒岩体内,而她只是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安抚着对方。
在檀淞看不到的身后,鲜血从寒岩口中疯狂地涌出着,很快就在他们脚下形成了一片血泊。
“寒岩……”
渐渐恢复了理智的檀淞似乎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无尽的疲惫感涌上他的心头,他只能趴在寒岩身上沉沉睡去。
“……”
似乎是知道对方已经睡着了,且不会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她在将对方的右手从自己胸口抽出后就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
寒岩抱着檀淞坐在地上,尽可能地不让鲜血弄脏对方的衣服。
“呼……需要帮忙吗?”
槿笙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像是从楼梯那小跑下来的。
“这家伙发个疯直接把这工厂里的电子设备都给弄故障了,电梯也不例外,所以我只能走楼梯了。”
“……故障?”
“哦……也算不上是,就是突然停了会电,然后除了能通讯的设备以外其他的都莫名其妙没法用了,现在还在修。”
寒岩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檀淞,又看了一眼槿笙说的那些电子设备的方向。
“我的血液想要和人类融合是很困难的事,淞是个特例。”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要把你的血放到他们身上并且保证会起作用这件事很困难吗?”
“嗯,而且每个人能接受的份量也不一样,如果注射超过了他们身体能承受的份量的话……”
“……”
槿笙抿了抿嘴唇,她垂下的双手无意识地握拳。
“我知道了,那明天你可以提供你的血给我了吗?”
“可以。”
“还有这家伙……他明天能去做实验了吗?”
“……”
寒岩低着头,其实她也不知道檀淞明天到底能不能被他们带去做实验。
所谓的观察所谓的七天,都不过是一个幌子,不管你让寒岩观察多少天她都是得不出关于檀淞身体情况的答案的,因为这七天本来就不是这么用的。
她只是想弥补因为她的一时任性而犯下的她自己认为很严重的过错罢了,仅此而已。
在把檀淞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后,她不只是觉得开心,更多的是懊恼。
为什么要为了让一个人类活下去而把对方变成非人的怪物,这样对方真的还能算是活着吗?她不知道。
“……”
“……我可以帮你观察他,反正你这七天应该也没认真观察过吧?”
“麻烦你了。”
“我就知道……算了,我也有问题,指望让你自己来观察这些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寒岩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檀淞离开了。
“是不是该给她找个前辈或者老师呢,还要有一个算得上坚固的关系网……之后安排一下好了。”
槿笙知道寒岩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必须做些什么引开她的注意力才行……不然这里迟早要被她给毁掉。
……
“……!”
檀淞的位置那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看样子是要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他不知道这些,寒岩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他也从没想过要去问。
这种力量会对寒岩的身体造成这样严重的损害……而且似乎还是不可逆的……?
“……”
桦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知道寒岩的身体被这些所谓的力量折磨得有多么严重,他甚至还利用过这一点,为了得到寒岩的血。
“血……”
枫陷入了沉思,他曾听到过寒岩的房间里传出咳嗽声。偶尔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衣服上也会带有一些呈现出喷溅状的血迹,只是并不明显。
不过他之前几乎没有怀疑过这些,毕竟寒岩因为身体原因死不了所以经常帮他试毒,咳咳血什么的也正常。
但是这些事情放到现在就不一样了。
“首领。”
匿杺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枫,让他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知道了。”
心中的苦涩感久久无法散去,但他的脸上也只能摆出一副看起来风轻云淡的表情。
毕竟桦还在这里。
尽管他们现在疑似为兄弟关系,但两边的心里都还是更愿意把对方当作自己的死对头。
“哎呀……小槿你担心那孩子就直说嘛,你不说出来她怎么知道你在关心她?”
“……”
槿笙瞪了泽雾一眼,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关心是肯定有的,好歹也一起待了五年,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她会很难办的。
……只是因为会很难解决而已,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
在第二天早晨,檀淞睡醒起床后就看见趴在床边被他的动作惊醒了的寒岩。
“你怎么不睡在床上?地上这么凉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因为我怕淞又半夜跑出去了。”
寒岩说着就站了起来,顺带把檀淞从床上扶了下来。
“我能自己来的……不过话说回来,感觉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檀淞站稳后就开始比划寒岩以及他自己的身高,然后就发现寒岩在一天之内比自己高了半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