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8月的闽江,自西向东,静静流淌在闽东北连绵起伏不断的崇山峻岭之中,在火热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又像一条银色的玉带蜿蜒伸展着。
砰、砰---,几声爆响从水下炸裂,一条条白色的水柱冲出水面,溅起十几米高的水花,扑向正在进行门桥架设作业的路高明的头顶,顿时被淋得像个落汤鸡,他稍微晃了下神,再次全神贯注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多的门桥段在汽艇的牵引下,由远及近快速驶来,大约一个小时后,随着最后一节门桥的嵌入,闽江两岸,一桥飞架南北,浓烈的硝烟在桥上和水面升起,一辆辆火炮和卡车,缓慢开上浮桥,向着对岸进发。
此时的葛荣斌,正驾驶着一辆卡车,满载士兵,也汇入这浩浩荡荡的滚滚洪流当中,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发抖,眼睛直直盯着前方,胸口起伏不定,内心的波澜像脚下的江水般,四处激荡开来------
199年的秋天,18岁不到的葛荣斌和19岁的路高明以及两个玩得要好的哥们,在一个叫沙垛的大街上边走边肆意打闹着,所谓的大街不过是宽约两米多的狭长巷子,两边的群众看见他们过来,要不低头,要么摇头,露出无奈的表情,除了路高明是逃课出来的,葛荣斌和另外二人都已经辍学在家,他们四人没事就聚到其中一个叫邵华的家中小饭店吃喝玩闹着,邵华的父亲烧得一手的好菜,是当地颇有点名气的厨师。
“哎,荣斌,听说你这几天在追西头大桥的王娟,你俩好上没有?”路高明几杯啤酒下肚,问道。
“王娟好说,就是她妈碍事,老是不让她出来。”葛荣斌悻悻的说道。
“这好办,他不是有个弟弟嘛,等下我们过去找他一下,保准王娟出来。”
邵华神秘一笑。
半小时后,只见王娟气喘吁吁的跑到饭店门口,朝里面喊:葛荣斌,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
葛荣斌笑嘻嘻的出来,向她招招手:王娟,你进来,我告诉你。
王娟比他大一岁,但是长得的确标致,瓜子脸,杏仁眼,樱桃嘴,娇小的身子透着成熟的气息,葛荣斌其实也不难看,个子不高瘦瘦的,留着一头爆炸卷发,两人站一块也还般配。
“我弟弟了,在哪里,怎么没看见人?”王娟进来四下看了看。
“你别着急,他和邵华他们在一块玩了,等下就回家了。”葛荣斌一脸的坏笑。
“把我吓得。你们这是干嘛,不会是又在教我弟弟干坏事了吧,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们。”王娟慢慢坐下来,轻轻的缓了口气。
“要不这样做,你怎么会来见我,他们听说你妈管得紧,尤其是担心你弟弟,生怕跟我们几个学坏了,就想了这个办法引你出来。”葛荣斌还在笑着,一边要拉她的手。
远远的,就听见几个人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路高明边跑边喊:荣斌,快走,她妈来了。
吓得葛荣斌一把拉住王娟就往外跑,没几步,两个人一溜烟就顺着旁边的巷子不见了踪影,等到他停下来,发现身后不见王娟,左右看看还是没人,气得嘴里直想骂娘。
忽的,耳边有人说:小小年纪就想拐人家丫头,不学好。转头看去,一个卖豆腐的老汉正坐在路边朝他说话,身边的小桌子上放在一排嫩豆腐,旁边还有个盛豆腐的水缸。
葛荣斌看着上了年纪的老头,走上前,抬起脚,把桌子踢翻,白花花的豆腐瘫了一地,他嘴里狠狠的说了一句:叫你啰嗦个屁。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十几里外的塔堡乡,初中毕业后的朱三余,家中排行老幺,听老父亲的话,不是很情愿地跟一个乡里的剃头师傅学理发,这天,师傅让他单独上手给一个熟客剪头,刚剃了一半,就被急吼吼赶来的二叔拉走。出门后,他问二叔:这是去
哪里,干啥?二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初你老子让你学剃头,我就看不上,男人要眼光长远,我知道你的心思也不在这里,正好乡里来了几个征兵名额,我看你各方面都合适,替你拿了张报名表,这就带你去乡卫生所做体检。
几天后,朱三余坐车到城里县武装部复检和政审,一周后,他再次来到人武部大院,看见一群穿着绿军装,胸配大红花的后生们聚集在一起,他换好衣服也坐在了队列中,在送别的亲人们或欢笑或悲伤的氛围中,坐上了南下的汽车,中
途又转换了火车,朝大山方向呼啸而去。
一节车厢里坐满了刚才一起登车的新兵们,葛荣斌和路高明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