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生活费(1 / 2)
不吃饭也得是需要工作的;
第二天奚伟继续上班,也知道了那间物管公司所管理的地面;
一间挺大的农贸市场,上下共同四层;
最底层是所谓常见的菜市场,往上第二层与公路齐平,是一排门面房;门面房里边是花鸟鱼市;第三层是一间所谓酒楼,第四层是一间宾馆;
奚伟在那间物管公司做水电工学徒期间,有些明白庄风那时不常的话语行间对于当今缙国的不满,当然也听得出来庄风想要改变这个所谓世道的理想或者说野心;
在那物管公司里,如奚伟第一天中午就白吃人家的午饭,下班还白拿别人二斤酒这样的事,其实每天都有,也不仅是夏师傅一个人,其他人也这样干;只不过他们每天都在不同的店铺拿不同的东西,午饭也是各找各的餐馆,不会聚到一起吃所谓一大顿;
那时候奚伟有些明白庄风对那关于权力的说法,用庄风的话讲,当今这世道,只要手中有点权力,那都会最大限度的使用;
一个物管公司而已,其物管些本应是服务者,却是白吃白拿,虽然说这不算什么,但奚伟却看得出来那些店铺里的人那中那股憎恨;
或许拿那么点东西不值多少钱,但对那些店铺而言呢?所谓本就是小本买卖,再被这么这个拿一点那个拿一点,能不亏本就算不错了,谈赚钱,那是提起都伤心啊;
而且还反抗不了,别看只是一个物管公司而已,但你敢反抗,那有的是手段对付你,那时候别说不亏,连正常营业都做不到;
比如奚伟亲手干过的事,有一间新开的卖茶叶的门店,新开张,物管些去所谓捧场,不知道是那老板不懂事,还是故意不给;
那些物管去的时候,只是散了那么几支烟,没有红包,也没有奉送那时候所谓卖什么就送什么的规矩的东西;
转身,夏师傅就让奚伟去把那间店的水电给断掉;然后等着那老板上门,也不需要多长时间那老板就上门了;
当天上午才开张,中午不到就没有了水电,店面是没有了灯光,谁来光顾;
那老板找上门来,说他们停水停电了,让物管去看看;于是夏师傅叫上奚伟去看了,然后说很麻烦,很麻烦,我去看看线路;
所谓麻烦,其实就是奚伟断的水电,所谓看看线路,不过就是又回办公室坐着泡茶闲聊;
中午的时候那个老板再次的到物管办公室,夏师傅的说词是正在看线路,这么大个市场,线路繁杂,需要时间;
于是那间茶叶店开张的第一天就在那没有水也没有电中度过,自然一单生意也没有得做,所谓干亏掉一天的租金;
第二天那茶叶店老板一大早就找来了,然后自是在看线路,最后又一天的时间在线路中看过去了;
第三天,那茶叶店老板似乎是自己跟外面找了个水电工跟那儿真的查看线路;那时候奚伟问夏师傅,别人找来水电工,是不是帮人接上水电,不然这被当面揭穿,那面子上就不好看了的;
那时候奚伟才知道,物管公司的水电工那是真的有手艺的;也就是他们的线路,不是他们这个物管公司的人,就算是所谓老手艺的水电工也搞不定,只有他们才能搞定;
于是第三天那间茶叶店又没有正常营业;
直到第四天,那茶叶店老板提着所谓一堆看上去颇为高档的茶叶到办公室,说是新店开张,让大家尝尝,每人都有份;中午也请办公室里的所有人跟三楼那间酒楼里吃了午饭,席间自有那什么华的好烟,吃过饭每人的包里还有一个红包;然后,下午上班时间到,那间茶叶店恢复了正常营业;
那时的奚伟有些明白庄风那关于官儿的话语中的意思,因为他亲身历过了;
或者说那时候的奚伟算是明白了,这个世道真的是手中有针鼻大的权力,那都可以拿来用到最大限度,用权力增收的;
那时的奚伟只不不过是在那么一个所谓民营的商业机构而已,那手中的权力小到都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却被最大限度的使用;
当然,这可以理解成私人行为,与官面儿无关啊;
看似无关,其实关系还是有的;
比如奚伟所在那间物管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是位中年妇女,整天什么事也不做,上班是随心情到办公室的,所谓爱来就来,不过几乎每天到下班的时候都会过来,过来干什么呢,所谓买菜,但不用她亲自去市场的,而是她吩咐,其他物管去拿;
为什么这样?因为这位办公室主任的丈夫就是该片管片驻所里的员警;
那也与官员面无关,是其他人的行为;
于是在某一天,那办公室主说好久没有吃威威了,威威是江州城本地叫法,通俗叫就是鹅;
想要吃鹅了,于是一个物管去卖活禽那儿拿鹅;然后起了争执,争执的原因是他们物管昨天才吃了鹅,今天又来拿,这生意没有办法做了;
江州人脾气火暴,争执没有两句就动了手,然后报了警,再然后那办公主任的丈夫与另外一位员警过来;而另一位员警奚伟也认识,是他们物管公司里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小会计的所谓老公,或者用夏师傅的话讲,什么老公,就是别人的小婆娘;
两位员警来过之后,处理也还算合程序,将那物管与活禽店老一起带去问话;
两位员警与那物管跟活禽店老板走后,跟着物管就通知清洁,将市场的垃圾堆到了那活禽店门口;或者说将当天的那个菜市场所产生的所有垃圾都堆到了那间活禽店门口;
第二天一大早那活禽店老板就跑到物管办公室里闹腾,物管些就当没有听见;到上午的时候,那两位员警与另外两外检疫到来,然后说他的活禽染了什么病,要全部没收销毁;
那活禽店老板自然不依,跟那儿闹腾,甚至还动手打到其中一位检疫,然后自然被带走了,店里的活禽全部都被所谓没收销毁;
那天下班时夏师傅拿了一只活鸭给奚伟,说让他拿回去吃;
第二天早上,奚伟看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那间活禽店老板坐在那满是垃圾而没有一只活禽的店门口的模样,就叫欲哭无泪;
奚伟也承认那员警和那检疫的程序合法,而且执法过程中没有出现哪怕丝毫的暴力,就算是被打到的那位检疫也没有还手,但却让那活禽店老板可以称得上损失惨重;
损失惨重的活禽店老板在接下来的在那三天里,可谓生意好到爆;
在那段时间,清洁,环卫来过;卫生也来过,因为垃圾违规堆放而产生所谓役情,有一笔罚款;城市管理也来过,也因垃圾占用所谓过道而罚款;消防也来过,因为那堆垃圾占用了消防通道;市政也来过,因为那堆垃圾影响了市容市貌;工商也来过,因为他的活禽染病,属违法经营;
之后几天里奚伟没有见过那活禽店老板,在大概一周之后,似乎是那活禽店老板的家人朋友些,人数不少的跟市场那儿拉着条幅,似乎是在抗议血泪倾诉;
然后被那管片的两个员警出现,以妨碍治安,非法集会而逮捕,自然也会有了冲突,最后所谓防-暴警出现,将所有人都带走;
从那之后,奚伟再没有见过那活禽店老板;也是从那时候奚伟明白庄风对缙国的不满;
一只鹅而已,或者说只因一句想吃威威了的话,就让一个家庭破碎;而那个过程之中,官员没有任何的违规,整个流程都称得上合法;
那时候奚伟明白了什么是权力,合法的权力;那件事奚伟的记忆极为深刻,也让奚伟明白了权力不分大小的,只要有就可凌驾于平民之上;或者说那件事里,没有所谓高官,所有出现过的所谓相关部门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连官都称不上的职员,但却已足已让一个家庭破碎;
或许吧,这是那老话说的抄家县破门府;
当多年以后,奚伟看着那些暴-力执法的新闻时,就会想起那年的事,也会嘲笑几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看看他们的前辈些,绝不使用暴力,就可以让你倾家荡产;
或许也可以说这只是低层的人在滥用权力,为上层的官是好的;
这样的理解就如同君权时代的所谓只有奸臣没有昏君一样,君只是被蒙蔽;
这样的事不是低层滥用权力与上层无关,而就是那些上层的官们所纵容的,或者说为官嘛,要官声要官面,有些事不方便出面,于是就让下边人去做;
官官相护,很老的话;
或者说如果为官自身不滥用权力,下边的人就不敢滥用权力;就如同奚伟掌事场子的时候,奚伟自己在所谓上班的时间不喝酒,不碰场子里的小姐;那都不需要奚伟自己去说,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在所谓上班时间,也不会去喝酒跟场子小姐鬼混;
所谓上行下效,不需要所谓再三强调,只要上位者做到,下边的人自然会做到;
当然,江湖与官面不同,也不可混为一谈;
奚伟在物管做水电工学徒的那白吃白拿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持续几天,或者说奚伟不够钱钱给师傅每天的买烟;于是呢,只有在奚伟有烟的时候,中午才会跟着师傅下馆子,没有烟的时候就啃两个所谓的粑粑;
是的,很现实,但这就是现实;对于这个奚伟并没有可说的,在江湖中早就已经习惯了的;所谓江湖大哥,在没有足够的打赏下,没有谁会认你这个狗屁江湖大哥的;
不过也还好,每周会所谓转班值夜班,而夏师傅是不需要值夜班的,那自然烟钱就也能挤些用了的;
奚伟拿到他的第一笔工资,所谓在兜里都没有揣得热和,就被全数收缴;而原来的五十块一个月的生活费也随之变成五十块钱两个月,因为所谓上夜班的时候不需要吃饭,而根据那轮班值度,奚伟有半个月的夜班,自然一个月的花费就变成半个月的花费;
奚伟学徒的生活就那么每天上班看师傅脸色,下班被父母阴阳怪调的责骂中度过;于是奚伟也发现,他的父母可以无理由的用那阴阳怪调来责骂他,或者说无谓奚伟做什么都是错的,也可说奚伟出现那个所谓的家,他奚伟本身就是一种错;
时近年关,奚伟的父母需要回那片大山里过年,但是不需要奚伟一起;理由是奚伟需要上班;
好吧,奚伟这样的学徒,那所谓年节时节自然逃不了值班的份儿;
于是乎,多年后回家的奚伟的第一个年,是他自己一个人跟值班室里过的;
或许吧,没有奚伟的年,会让那个家的其他人过得舒心一些,因为他奚伟在那个家就已经是一个错误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