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扎风(1 / 2)
奚伟厌恶了流浪儿的日子,那样的日子与在那片大山里没有什么差别,这不是他所想要的日子;
奚伟想要离开,却怕被那些流浪打,不敢离开;
直到某一天奚伟跟那餐馆外边的潲水桶里翻吃食的时候,一个男人拉着他,说:这些东西吃了会死人的,走,进里边吃去;
奚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那个男人拉进了餐馆,有鱼有肉的吃了一顿,接着奚伟就跟着那个男人走了,离开了那群流浪汉儿;
那个男人让奚伟叫他大哥,奚伟不敢反抗,或是因为自他到达江州城之后,那第一顿在餐馆里的有鱼有肉的饭菜;
奚伟跟着那个男人以后,每天所做的事就是跟路边上去摸路人的包,或是去抢路人身上的包,或是项链耳环戒指手表之类的东西;
不仅是奚伟一个人,还有好些个年龄说不上来,但个头儿身子与奚伟相差不大的孩子些,都跟着那个男人,也叫那个男人大哥;
那段时间奚伟就跟着其他的孩子一样,跟路边抢夺偷摸过路人身上的物品,然后交给那个所谓的大哥;当然,在实际操作过程当中自然是所谓分工明细,组织严密的;每个孩子只负责一块儿,并不干那抢夺之后就直接交到所谓大哥的手中的所谓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
对那时的奚伟来说,那所谓大哥要比那流浪汉儿要来得好,至少每天还有一顿肉吃;
不过被人打得也更多,但不是那所谓大哥打的,或者说那所谓大哥从来都不打他们这些孩子,只会有嘴骂的;被人打呢,也就是在偷摸抢夺时被人逮着,然后就摁路边上一顿狠揍;
奚伟属从小被打到大的那类人,对于偷摸抢夺时被人逮着的毒打,并没有让他更加的痛苦,从小被人打到大,早就打皮实了的;反倒是每天那顿酒肉让奚伟有些痛苦;
有每天有顿酒肉怎么会痛苦呢?因为奚伟不喝酒;而对奚伟的不喝酒,那个所谓的大哥就很不高兴,其他的孩子些也很不高兴,他们的不高兴,自然是打骂奚伟,更是不喝酒就不准吃肉;
逼不得已,或是受不了肉食摆在眼前不能吃的诱惑,奚伟也开始喝酒;但是那酒的味道,仅是闻着就让奚伟想吐;当奚伟强忍着那让他呕吐将酒给吞下去后,那奚伟就不仅仅是想吐,而是跟本就忍不住的呕吐出来;
呕吐之后的奚伟感觉更加的难受,混身上下都发热,身上还会冒出许的所谓疱疹,痒得忍不要去抓,而一抓那就是血流不止;
对于奚伟喝酒后的反应,那所谓的大哥的说法是,多喝些就习惯了;然而,奚伟却一直没有习惯;
除此之外,奚伟倒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每天有肉吃,对那时的奚伟来说就属很好的生活了的;或者比之以前在那个所谓的家里边,有肉吃的时候,都是爷爷奶奶弟弟吃,他在大多的时候都只能看着,实在忍不住拿筷子去夹,就会被碗砸在头上,然后再多一次的头破血流;
至于敢偷吃,奚伟倒是偷过一次,也仅那么一次,就再也不敢了的;因为奚伟那次偷吃了家里所谓的炖的猪脚杆儿的肉,在被其爷爷发现之后,奚伟被毒打了一顿,而那顿毒打,连那铁制的火嵌都打断了,那么奚伟身上所遭受的痛苦,那自不言而知;
那样的疼痛,让奚伟再不敢跟那个所谓家里去偷吃肉,也不敢偷吃别的东西;
比之那个家,在那个所谓大哥的手底下,虽然逼不得已的需要喝酒,但也有肉吃,这样的生活也算不错;
至于被人逮着后的毒打,那个奚伟不以为然;或者说,奚伟其实也知道偷摸抢夺他人财物是不对的,是要坐牢的;
那时的奚伟其实并不懂得坐牢的真实含义,但却知道坐牢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至少奚伟在听别人说起关于坐牢的时候,看到都是恐惧;连成年人都恐惧的事,那奚伟自然认为那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比之那坐牢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那只被人毒打,也就不算什么了,反正他从小就被人经常性的打得个头破血流;
偷摸抢夺他人财物是要坐牢的,但是却并没有员警来抓他们,这个问题也是那时的奚伟一直在想,也想不通的事;
直到某一次奚伟跟其他两个孩子在抢夺时,被人给逮着,但没有被毒打,而是直接将他们拉到了那公共安全局的管片驻所,到那时候的奚伟这才算明白为什么他们在那儿偷摸抢夺他人财物,却一直没有人抓他们;
那个公共安全局的管片驻所里,那个所谓的大哥来接奚伟他们几个人;那时的奚看到那个所谓的大哥提了个黑色的塑料袋交给了其中一个穿员警制服的人,然后奚伟跟另外两个孩子就跟着他们所谓的大哥走了;
那个穿员警制服的人,奚伟其实是认识的;在之前,每周那个穿员警制服的人都会来找那个所谓的大哥,然后那所谓的大哥也会给那个穿员警制服的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只不过之前每次出现的时候没有穿制服而已;
那时的奚伟就已经明白了,不过就是他们这帮玩抢夺的人,每周得向管片的员警交例钱,也因为有交这个例钱,所以也一直没有人来抓他们;
后来奚伟更明白那个时候其实还有些所谓规矩的,比如那黑色塑料袋的封口打结,那都有所谓学问的;根据打的结不同,可以判断出这个袋子是谁送的,比如丐帮,比如所谓二级钳工,比如私-娼,比如所谓捞人,比如他们这些抢包的,各式各样,花样百出,学问都在那个结上,而不需要有多少言语交流,甚至都不需要言语交流;
不仅如此,还可以根据打结的不同,甚至可以判断出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如果是现金那甚至还可以从打结的不同进而判断出里面钱钱的数目多少;
不仅是塑料袋,也有其他的手袋,包装袋之类的,或是盒子信封,甚至或是只是一个手势指结什么的,其中都是有所谓学问的;不需要拆开,只拿出东西,或是做个什么样的手势,那就知道你这是要办什么事儿;
或许吧,这就是那时的奚伟在所谓的江湖中学到那么些粗浅的所谓的江湖规矩;
奚伟那所谓利用孩子抢夺路人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半余年的时间;
那年的夏季奚伟十三岁;
夏季是做抢夺这行所谓的生意最好做的时候,因为天气热,穿得少;很自然,脖子上,手上,耳朵上,甚至是因为天气热而自然的衣物少,大多人会将所有的东西放在包里,自然也方便抢夺;特别是女性,再穿个什么裙子之类的,那抢夺之后,连追都奔跑困难;
那年的夏季,奚伟跟路边上一如往常一样的寻找着所谓猎物;或许是因为认真的搜寻猎物,或许是因为无聊,奚伟跟那路边上闲逛着,突然间被人拉住,还不知道怎么个事儿;
只是当奚伟突然被人拉住时,总是习惯性的就蹲到了地上,一如往常抢夺失败被当场逮着,或是被人追上逮着时,都会蹲到地上,任打任骂;
奚伟突然被人拉住而习惯性的就蹲到了地上,却并没有迎来那同样早已习惯的打骂,而是那么一个声音:气包,你也进城打工了啊?
气包这个绰号,只有那片大山里的人才会知道的;听到这久违的叫法,奚伟愣了些神,也就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被要打,而是遇到所谓老乡了的;
奚伟反应过来,抬头看那说话的人;在看清楚之后,奚伟也是笑了的;
拉住他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年在学校被他打得头破血流的所谓小学同学,杨柏;
尽管当年杨柏被奚伟打得头破血流,尽管也因此奚伟被杨伯的父亲打得头破血流;但是,那时的奚伟与杨柏不过才那七八岁的孩子,况且还是杨柏去找的赤脚医生回来救的奚伟;
多年之后的眼门儿前,奚伟想起了当年的事,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所谓仇恨,有的只是那老乡同学在这异地他乡相逢的所谓老乡见老乡的那些是谓乡情;
或者说,出来之后这一年的时间里,奚伟过得并不比在那片大山里来得更好,甚至来得更加的糟糕,那奚伟的心中自是有着难言的痛苦;
在这样的痛苦心境中,突然听到那是谓乡音,儿时同学情谊,虽然谈不上有多么的感慨到需要相拥而泣,却也让奚伟有那么些所谓熟悉的感觉;
奚伟在看清楚是杨柏拉住他时,笑着的脸庞背后的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着奚伟只笑的不说话,杨柏还以为奚伟认不出来他,就跟那儿说道:“我,杨柏,看我头上的疤,还是那年你打的;”
说着的时候,杨拍还拨开头发,露出那挺长的一条疤痕给奚伟看;
奚伟看着杨柏头上那条疤痕,其心中自有思绪,说道:“你也出来打工了?”
是的,在那个年代的那片大山里,没有所谓的义务教育;关于念书这个问题,是属所谓能念就念,并不强求,也没有所谓知识改变命运,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只有念书才有出息,才能逃离那片贫穷的大山之类的说法;
或许是因为贫穷,所以很现实;不想念书,那要么留在家做农活,要么出去所谓找钱去;而那时又已有所谓打工潮,而年节打工回家的人,那个年代的那片大山里,又是如此那般的风光无限,受人羡慕尊敬;
以此,在那个年代的那片大山里,能跟那片大山里念完小学,其实就算是不错了的;或者说大部分的孩子都会在念完小学之后,就会面临两个选择,要么留在家里做农活,要么外出打工,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能继续念书;
所谓两个选择,其实就是那个年代的那片大山里的孩子对未来的选择;
留在家里做农活,并不是一辈子做农活;毕竟那个时候的打工者回村时那也是所谓有钱的风光;
留在家做农活,其实是等着征兵;如果能够进入军队,那自是所谓光荣的事;而且退役之后,还有一笔钱钱;不仅是钱钱,退役之后回那片大山里,说不定还能在村里谋那么个一官半职的;
所谓村里的一半官职,看上去像个笑话;然而在那个年代的那片大山里,在村里有那么一官半职的人,却从来都不是笑话;在那个时候的那片大山里的所谓村儿里有一官半职的人,他们从来不种地,但在那所谓青黄不接时,其他人都是所谓能照出人脸的稀饭中加野菜,而那些有一半官职的人却依然是白米干饭,有酒有肉;他们也不外出打工,但却又是最先建起楼房的人;
至于平日里的所谓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权力体面的风光,那更不用说,所谓羡慕嫉妒恨;
因为贫穷所以现实,或者说其他人都知道那些村里有一官半职的人的生活是怎么来的,不就是那什么来的吗,嗯,那个字现在属违禁字样;或许就是所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故事演绎吧;
或如某位哲人所说,其实百姓并不缺乏看透统治阶层的肮脏的智慧,只是缺乏反抗的勇气;
或许吧,那村里的一官半职看上去像个笑话,但在那片大山里的村民眼中,那绝不是个笑话,而是他们所谓梦寐以求的;而在那个年代的那片大山里,村里的那些所谓一官半职的人,大部分都曾加入军队,退役回来之后就谋了那么一官半职;
或许村里的一官半职从来都不是笑话,当多年以后,城里的那些所谓接受过缙国最高等教育的学者博士们,也心甘情愿,或者说趋之若鹜去谋,去买那所谓像个笑话的村里的一官半职;
于是乎,在多年以后的那片大山里,关于念书,依然保持着那个年代的观念;只是说词变了而已;
在那个年代的那片大山里关于念书的观念也就是所谓的读书无用论,其说词是念书的时间还不如种地,总有些收成填肚子;或者是念书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挣钱,不指望你们拿多少回家,总得让自己过好点,家里那茅草屋也该修整下了的;
多年以后的那片大里关于念书的观念依然是所谓的读书无用论,只不过其说词从那个年代的种地填肚子,挣钱修房子,变成了:你看,这些人读那么多书,还都是城里人,全都是大学生,还有比大学生读得更多的什么研究博士,那还不是跑到我们这山里来抢那一官半职,读书有毛用,还不是跟村里那些当兵回来在村里当官儿的人一个样;
权,钱;或许这是国人从古至今所追求的终级目标;
在那个年代的那片大山里的孩子,当小学念完之后,所面临的选择,其实也就是这个;
或许吧,如某哲所说,一个国度里最底层的人,往往将国度看得最为透彻;
留在山里种地,到年龄当兵,退役回来在村里谋个一官半职,自然有钱;外出打工,挣钱过好生活,然后返回村里买那么个一官半职也就有权了的;
这不就是权与钱的选择吗?
奚伟看着杨柏,问着属于他们的那所谓的选择;
杨柏与奚伟都是出身成长于那片大山,关于他们的选择,那自然是打小听到大的,也就自然的说道:“我哥在外面挣钱,我也就跑出来了,现在跟着我哥的;”
奚伟点头表示明白,所谓杨柏的哥哥,名字杨松;都是那片大山里的孩子,谈不是有多熟悉,但谁家有些什么人,那还是都知道的;
杨柏看着奚伟点头明白,接着说道:“你呢,现在在做什么?”
奚伟对于杨柏这样所谓光屁股就一起玩的所谓兄弟伙,那自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跟那儿拉着杨柏往边上躲了躲,然后低声的说着些他现在所干的事;虽然是现在的奚伟也知道,有那所谓大哥罩着,管片驻所的周数交着,不会有人抓他们;但,奚伟也知道有些事是可以做,但不能说的;
杨柏看着奚伟那一幅鬼鬼祟祟的轻声说的,还以为奚伟有什么呢,不过就那么点事儿吗;
奚伟说完之后,杨柏拍着奚伟的肩膀说道:“你这事不好,老被人打;跟我一起,我哥现在管着一间赌场,你跟我一起去帮他看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