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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在偌大客厅泛起回声——
“晨曦号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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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晗敲了敲书房门。
里面传出和蔼的一声:“进来吧。”
门开,书房里燃了半根线香,温浅雾气萦绕在各类古董摆件之间,檀香里浮一丝禅意。
陈慈远前两年做了心脏搭桥,之后就不怎么出门,平时喜欢抄些佛经修养心性。
和往常一样,温书晗帮他整理抄好的经文,站在书案一旁陪他说说话。
老人家提笔落墨,开门见山:“晗晗呐,要不要搬回来长住?”
温书晗慢动作将宣纸叠摞,思衬片刻,柔声说:“不了爷爷,我住公寓挺好的,平时练舞也方便。”
陈慈远沉吟几秒,无奈笑了笑:“唉,言肆当年一出国,你就搬出去了,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次好不容易他也回来了,你们都多住一段时间吧。”
温书晗顿了顿。
她一向顺着老人家的意,只好收拢那些杂乱思绪,应下来:“嗯,听您的。”
陈慈远似乎觉出她神情不对,关心道:“你跟言肆,关系还是不好吗?”
空气静了几秒。
“我们......挺好的。”温书晗隐约心虚,补充道,“只是不是很熟。”
闻言,陈慈远意味深长道:“言肆越长大,越像他爸爸,性格不好相处,今后你跟他正常接触就行,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温书晗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书房门半掩,楼下有动静传上来:“裴嘉彦你出息了!那东西是你能玩儿的?”
回声旷然,陈慈远沾了下笔墨习以为常地问:“又闯什么祸了?”
温书晗叠好宣纸。
“我下去看看。”
旋梯边上,裴嘉彦正被母亲大人揪得原地打转,扭着脸脖颈涨红:“妈妈妈!我没玩儿真的!那是假的!仿真.枪!表哥才玩儿真的!”
陈知棠烦死这倒霉孩子了:“你还跟你表哥比?!好的不学净学野的!”
温书晗顺着旋梯边沿拾阶而下,看见不远处静立的颀长身影。
陈言肆换了件轻薄的棉麻衬衫,身下是垂感宽松的浅色西装裤,正站在壁龛前,微垂眼睫点一支线香。
都彭打火机蹿起橙焰,舔上倒置的线香,他捻着香尾轻轻一甩,火灭,白烟绕在他手腕边缘,模糊他腕表的金属光泽。
——“书晗姐!”
裴嘉彦摸着劫后余生的耳朵,乐呵呵跟她打声招呼。
温书晗倏然回神,移开视线。
不多时,家宴开始。
她正对面空了两年的位置,今天等来了原主。
饭桌上的话题不外乎时局和商海,剩下的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诙谐,比如裴嘉彦在学校里跟人掐架。
叔辈打趣:“哎哟,小孩子嘛,都有个性,合不来很正常,磨合磨合,说不定还能成朋友呢。”
“什么呀,跟他掐的是个女孩子。”陈知棠嫌得很,“你说你,有没有点儿气量,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裴嘉彦大呼草民冤枉:“什么啊,明明是她打我!”
胳膊一伸:“你看!都留印了!”
“你让让人家不行啊?”陈知棠心直口快,揶揄道,“别学你表哥,净欺负小姑娘。”
“小姑娘”貌似特有所指。
大家下意识看向面对面坐着的两人。
空气莫名安静,温书晗拿勺的动作一顿。
陈言肆对这个模棱两可的话题充耳未闻,温书晗也没有抬头看他,若无其事捏了捏勺子柄,默默喝汤。
局内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局外人一叶障目,大家一直觉得这两人关系别扭,如今一定是闹了更加难以调和的矛盾,才会在饭桌上毫无交流。
尴尬并未持续,陈慈远在主位轻咳一声:“好了,别拿小孩儿开玩笑。”
大家立刻会意,都当是年轻人脾性不和,话题就这么轻飘飘地转了。
桌上有亲戚问到市里一个重点项目,跟陈言肆打探进展。
他拿手机回了个消息,简单回应:“那个项目是红头招标,没那么快。”
亲戚点点头,跟他聊起其他。
温书晗就这么静静听着,偶尔夹菜给邻座的小堂妹,跟对面的人毫无眼神交汇。
当她低头喝汤时,脚踝附近泛起一阵轻痒。
触感是滑腻微凉的西服裤,布料包裹着的是一双很长的腿,轻易就能伸过来。
在桌底看不见的地方,那双腿的肌肉必然也匀称有力,无论是强势压制还是松弛引导,她都见识过。
温书晗呼吸节奏乱了一拍,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陈言肆无动于衷,跟亲戚聊着项目招标的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未作停留,自顾拿起已经醒好的红酒,轻懒散漫的姿态,与叔辈谈笑风生。
无意的?
她抿唇斟酌片刻,以退为进,把自己的腿收到最里。
不料对面也顺着她的轨迹而来,鞋尖抵着她纤细脚踝,温凉触感似有若无。
温书晗心跳加速。
他是不是有病!
桌上一派和谐,没有人知道桌底的隐秘勾缠。
——啪哒。
裴嘉彦的筷子不小心掉地。
他哎哟一声,陈知棠跟着啧一声:“怎么吃饭的?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