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头猪(1 / 2)
自男主醒来,李真真很快弹尽粮绝,不得不重操旧业。
幸亏屠夫亲眼目睹她连杀五名鹤衣卫,信任她的杀猪手法,爽快聘用了她。
又过了两日,眼看十二月十二日渐近,李真真下山找了一趟阿衡。
阿衡是官宦之后,虽然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备受欺凌时,家中也有个三进三出的宅子。
他此生最落魄的时刻,应该就是李真真让他和鸡一起打地铺的时候。
家中奴仆早散得干净,阿衡身着白色孝衣,站在灶台边挽着袖子给李真真下了一碗面条,还窝了两个鸡蛋。
看起来对自己落魄的新身份适应良好。
李真真也没和他客气。
等李真真吃完面,阿衡垂着眼眸,给李真真递上擦嘴的手帕:“我家祖宅大人也看见了,屋后还有田地三亩,可以种些蔬果,大人若想养鸡鸭,地方也能大些。”
他眉目柔顺:“屋瓦虽简陋,好歹能遮风挡雨,大人若不嫌弃,今后可在此安身。”
“哦?”李真真接过手帕擦擦嘴:“之前你家有房有地,或许还有一些祖上的官声余威,尚且能让葛霍把你算计得家破人亡,如今你一无所有,怎么守住自己的房和地?”
她没抬眼,把手帕随意折起放在桌上:“如果想我下山帮你守家产,可以直说,我能帮则帮。”
阿衡:“我从未这么想过。”
李真真:“是吗。”
阿衡抿唇,片刻才道:“我家祖宅虽为歹人所觊觎,但房契仍在我名下,我能守得住。”
“只是山上木屋没有地龙,大人是女子,不耐寒凉,夜里时常惊动,七个日子有五个日子都睡不好,我担心大人身体扛不住,我只是想……”
“你我的交易,就是我救你,而你在特定的时刻,帮我扮演宁松萝。”
李真真对这种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对话没有兴趣,不欲浪费时间,直接站起来:“我这次下山见你,是另有要事。”
“十二月十二日,无患岛会举行人牲祭祀,你可知晓?”
如果不是李真真伸手相救,阿衡这一次也会在这一批祭祀的人牲名单里。
他压下心绪:“知晓。”
李真真:“我要你在那一天,在祭祀现场冲撞大祭司。”
阿衡一怔,但很快说:“好。”
李真真继续道:“你会被投入地牢,或许还会受一些刑罚,但罚不至死,最后我会救你出来,你可愿意?”
阿衡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抬眸盯着李真真:“大人不必问我愿不愿意,我说过,凡是大人所愿,我都会去做。”
“那就好。”
简单交代完,李真真正欲抬脚离开,阿衡突然说:“大人请等一等。”
李真真顿住脚步。
她等了一会儿,阿衡从里间端出一盆干净的水,托盘上还放着一套崭新的鞋袜。
他跪在地上,举着托盘膝行到李真真脚边,全身伏地,长发铺散在后背:“大人的鞋子不好走路,恰好我家中有些布料,这几日我帮大人做了几双鞋袜,大人试试合不合脚。”
李真真:“……”你这不是适应良好,你这是适应得过头了。
这是真把自己当宁松萝了?
还几双??
她有种短视频里,看大美女在家徒四壁的漏风房子外干农活的荒谬感,站着没动。
“大人救了我。”阿衡终于有些抵不住她的冷淡,眉眼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我怕大人冷,我想伺候大人,我想和大人住在一起……也有错吗?”
“救你是迫不得已,你扮演宁松萝就是在回报我。”
李真真将大氅拉到头顶,没去碰那双鞋:“我们契约不过半年,等我做完要做的,你就自由了,之后想去哪里都可以,不必弄这些多余的事。”
她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了,你姓什么。”
阿衡还保持着跪伏的姿势,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直到李真真有些狐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阿衡才开口道:“我姓衡。”
李真真:“…………”
阿衡说:“姓衡名聿,字慕雪。”
-
十二月十二日那一天,李真真照常去杀猪,再回来时,发现山上突然多了很多人。
这是个有神有仙的世界,虽然无患岛官方信仰只有鬼道之主岑雪岭,但民间信仰却颇多。
越是令人绝望的世道,人越是想求神拜佛,以希来世。
除鬼道之主的庙宇外,无患岛最多的就是太清仙尊的太清庙。
毕竟他算是这个人间最接近神的人。
这些凡人又恨修士,又崇拜强者。
他们心态上在仇恨与慕强之间摇摆,行为上则把神明当居委会大妈。
什么家里母鸡不生蛋,隔壁家的汉子出轨,什么鼻子从早上开始就不通气,儿子太瘦没有肉卖不出好价钱……鸡毛蒜皮的事都去找神明抱怨。
李真真总觉得庙里那些神像的眉宇间,透漏着一种社畜的疲惫。
今天是祭祀鬼道之主岑雪岭的日子,太清庙的庙公自然不便现身,纷纷避到山里。
来都来了,其中一些还顺便挑了一点炭过来卖。
灯汐枝从全身剧痛中睁开眼,就听见李真真蹲在木屋门口,和路过卖炭的庙公探讨宗教哲学。
反正宁松萝冲撞祭祀的剧情在下午,现在还是上午十点,算非工作时间。
李真真摆弄着地上的木炭:“你们为什么信奉太清仙尊?”
“这有什么为什么。”
这座太清庙就在屠夫的铺子附近,这几日李真真常去屠夫那杀猪,庙公们都和她很熟了。
“这世上的修士,除了太清仙尊,就没有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