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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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刚正清廉的左都御史,昨夜几乎整宿未眠。他试图分析女帝的意图,但最终得出的结论却几乎荒诞——
如果不是儿子看走了眼,那么,这位年轻的皇帝,此前很有可能一直在藏拙。
这其实说得通。毕竟,先皇的确是……难以言喻。其残暴狂妄更甚她几番,先太子不就……
但,如果一个不足双十的孩子,能滴水不漏的演这么多年蠢人……这实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眼下,他思维实在混乱,理不出半点头绪。
“微臣以为,姚侍郎的提议虽出于善意,但恐有失妥当。”他沉吟片刻,低头行礼,声音低沉:“若陛下亲临京畿,固然可彰显天恩,但恐会劳民伤财,扰乱朝堂。”
当然,楚映昭并不知道,面前这位忠诚65的臣子,已经靠脑补帮她做完了整套三万字的人物设定。
她随口点评:语言的艺术!
既不直接否定姚侍郎,又提出了可能存在的风险。滴水不漏,且虽然回答了问题,但没有完全回答——如回。
这有一点坏了。
她之前对他的发言还比较期待——他的才能有整整80!前边仨内鬼选手摞起来都没他一半高呢!
算了,数值党溺爱一下吧。
她微微摇头,没有回应,只是重新将视线挪回到了刚刚的三人组身上。
姚侍郎目光微闪,心中暗喜:齐正恒不敢表态。哈,现在知道怕了,老匹夫!
站在他身旁的刑部主事与礼部侍郎更是得意——后者尤其明显,甚至嘴角都有些无法自抑的上扬。
楚映昭实在没忍住,被这位新手村教学怪逗乐了。
然而,还没等诸位朝臣揣摩清她的心意,就在下一瞬,女帝眉眼一压,神情骤然冰冷。
她一拂宽袖,从御案后站起身来。冕旒在眉宇间微微晃动,声调压得极低,语速不紧不慢,但却字字都响彻大殿:
“朕的好户部侍郎!姚大人,朕问你,流民有多少人?需要多少粮草救急?京畿附近现有粮储能维持几日?国库如今余粮几何?朕亲自巡视,要多少人力物力支持?”
姚侍郎大惊,额角顿时渗出冷汗,语气结巴:“陛下!流民……京畿流民一千余,粮储、粮储大约……大约……”
他大约了半分钟,也没曰出个理所然,只慌张道:“微臣以为……”
“不知。”女帝竟然又笑起来,语气骤然轻柔,似毒蛇盘桓:“你不知粮储,不知国库,却敢提出此等荒唐建议,置流民于死地,置朕于笑柄。”
她抬手挥向侍卫,愉悦道:“赐杖毙,以儆效尤。”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刻,四名侍卫便从殿门外鱼贯而入。每人手中都拎着根粗大的杖棍,棍子末端似乎还带着血痕,隐约竟有些煞气。
姚侍郎瞬间脸色煞白,双腿软的像没骨头,瘫在地上哆哆嗦嗦,只强撑着没有晕过去。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喉咙却像被扼住了一般,只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哑呻吟:“陛……陛下……饶命……”
朝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半声,唯恐下一个被点名的人就是自己。
有人几乎无法站稳,满心都是绝望的悔意——刚刚、刚刚是不是……附和得太过卖力了……?
眼看姚侍郎已经被侍卫摆正,杖棍已高高扬起,齐正恒的眉头紧锁,终于上前一步。
他拱手深深一拜,沉声道:“陛下,姚侍郎虽有妄言,但终归是三朝旧臣,是否……”
楚映昭挑眉看了他一眼,笑意晏晏:“哎呀,齐爱卿这是要为他求情?”
齐正恒微微一顿,低头道:“微臣不敢,只求陛下宽恕一分,赐其体面。”
“体面?”楚映昭重复了一遍,接着毫不犹豫道:“好啊!齐爱卿既然说情,朕自然答应——”
年轻的帝王语气轻快,道:“那就拖到殿外杖毙吧!”
朕给忠臣面子,朕人真好。
请给朕加忠诚度。
遗憾的是,当事人已经很不体面的晕过去了。
侍卫将姚侍郎拖出大殿的声音渐渐远去,大殿内随即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甚至能听见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楚映昭目光扫过下方的百官。
当庭处决一个副部长级的大臣,照理说,应当会引起些反对意见……?毕竟,按照她对封建社会官僚体系的基本认知,皇帝即便专断独行,也不可能肆意滥杀权臣吧。
更何况,这是她继位后第一天上朝,臣子们更应该试探新帝的底线才对。
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没有预备死谏触柱的倚老卖老派;也没有偷偷打圆场的和稀泥派;甚至连那些和姚侍郎关系亲近的人,都默契地噤声低头,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楚映昭轻轻挑眉,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生出几分困惑:从系统给出的数值和刚刚的氛围来看,朝臣要么视新皇帝为笑柄,要么为方便操控的工具角色,怎会如此乖巧?
可她等了片刻,除了臣子们继续低头颤抖以外,没有任何回应。
楚映昭在心里暗暗咂舌,将这场异常记下,预备下朝后再做研究。
现在,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她靠回御座,点开系统界面,开始翻看数值变化。
好似,开香槟。
毫无变化,女帝心痛。
原来还有进项!好起来了……等一下?
……?
女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当众杖毙侍郎这样的过激行为,反而让大多数人的忠诚度提升了?
这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抖m吗。
虽然疑惑,但把几十号朝廷大员晾在大殿上也不太合适。楚映昭压下内心的疑惑,转身重新坐回龙椅。
她清了清嗓子,笑道:“刑部主事、礼部侍郎,两位爱卿,继续上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