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山江大街:夜杀和死人的夜(7)(1 / 2)
铁重的胸膛本来淤积了无法排遣的郁闷之气,就像心口窝上搁着一块巨石,移不动,搬不开,难受的要命。
蓝月救山丘叟发出的那一刀进入他的胸膛后,就像一把锥子在钻那块石头,又像裁纸刀在裁剪蒙在心头的油布,越是钻得痛一点,心胸就越是舒畅一分。
所以当蓝月发出“春风”时,铁重毫不犹豫用胸膛接纳进去。
旁人哪里晓得他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解开心胸的郁结,还以为他确实是无力抵抗,就连胭脂水粉铺子里的塁荒都有些不解。
蓝月的第二刀被铁重称之为“夏风”,还是那句话“俗了点”。
既然知道俗何必起那个俗名,蓝月认为小府主是在借讽,他的心里也暗暗有些生气。
那么第三刀是不是叫做“秋风”,第四刀是不是叫做“冬风”,第五刀又叫什么“风”呢?
“那么,第三刀呢?”蓝月果然还是发问,只是语气明显有些不友好了。
蓝月的问也是所有人的问,虽然答案就摆在那里,不出意外吧。
但是这些人还是渴望能从铁重嘴里听到,等日后人们聊起山江大街雪夜这场杀戮时,至少在血腥残酷外有个快乐的话题。
“蓝师弟别那么多废话,杀、杀了他…”
山丘叟道心被废时人也昏迷过去,这时悠悠醒过来,眼里充满了绝望的愤怒。
“这第三刀,秋…”铁重凝望着那叶雪光中飞行的裁纸刀,脸色凝重。
刀光冷冽,刀意寒澈,仿佛要渗进人的灵魂,顿时生出无数胆寒心怯。
“此刀锋芒冷酷,杀意绝决,若是我来接此刀,惟有以一柳清风化解之。”
辛旗柳不认为以他混元境境界就可以轻易去接那把裁纸刀,蓝月的真正境界绝不是破玄境,他是有意压低了修为。
刀如寒蝉,清冷凄切,看起来平平淡淡,但山江大街上已经起了冷霜,冷霜从刀光中出,不同于飞雪的轻盈,刀意化了,化作冷霜,化作点点杀意。
刀和刀意,是融合,也是分解。三丈之内,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冷霜的追杀。
这样的刀还能称作平常的秋风吗?看起来铁重也在斟酌,至少要在临死前取出一个好听一点都名字,比如“秋蝉”“秋霜”…
“确实是好刀,可真想不出好名,要不就叫‘秋风’,俗还是俗,你认为如何?”
铁重真是一副欠揍的无赖相,不止蓝月动气,也让更多的人生气。
“他奶奶的,这么厉害的刀,居然就叫作‘秋风’?”民宅里有百姓议论。
“我看挺不错的,秋风,听起来多顺耳呀,老子挺小府主。”
秋风?
秋风一出,元丰皇帝莞尔,笑骂:“真是个顽童,可惜了那一手好字。”
司图正央不忿道:“韩祭酒也真是,什么眼光,文宗传人就这副德性。”
“丞相你这次说错了,韩祭酒的眼光确是狠毒,朕的小铁府主不光字写的好,文章也不错,还能打架,其实朕还真舍不得他死。”
元丰皇帝的眼界毕竟要高出丞相许多,说出的话也极为中肯。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小家伙不学无术,糟蹋了那把好刀。”宫玖骂道。
“塁荒,蓝月的这把刀比起你的寒冰刀如何?”
至少塁荒说蓝月的錾月刀不在他的寒冰刀之下,话里多少有些自矜,所以才有宫玖一问。
“可有一比。”塁荒平静地回答。
可有一比,并不是就一定平起平坐,塁荒的意思也很清楚,“秋风”这刀,还不是寒冰刀的对手。
没有人认为铁重还能承受这一刀,刀入胸膛,无声无息,就如华光一闪,稍瞬即逝。
铁重眉头微皱,脸色凝重,显然“秋风”给他带去的是死亡。
“应该扛不住了吧。”这几乎是所有人的观点,有人开始收工,有人开始打烊。
“权相有令,兹有逆贼铁重包藏祸心,谋逆篡夺山江郡府主之位,且欲对帝国图谋不轨,证据确凿。
“更是品德卑鄙无耻,败坏风俗,对艺楼锦云儿先奸后杀,实是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凡有击杀此贼者,赏黄金百两,加官进爵,连升三级。
“因其恶贯满盈,其尸悬挂城楼十日,以彰其罪,以儆效尤。
“故击杀此贼后,不可擅自撕咬凌迟抢夺其尸,否则当论罪惩戒!”
辛旗柳提高声音,传播四方,他修为极高,故而声音远远传出,几乎可以穿透山江郡四城城楼。
“朝廷果然定了小府主罪状,真是狡兔尽,良弓藏啊。”
“什么罪状,老子可不信,谋逆之罪?证据呢?”
“那权相府里的人不是说了证据确凿吗?说不定真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历来都是官家的常用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