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鸡肋大法(1 / 2)
夜幕笼罩了天地,汉军阵地上灯火通明,袁术捂着肿胀的眼睛,骂骂咧咧的坐在辎重车上,一手拿着一壶酒,不时的往嘴里灌一口。第一次经历血腥的厮杀,虽然被所有人都赞为勇不可当,但是被人打得鼻青眼肿的结果让他非常不满意。
桥蕤、鲍鸿抱着兵器,坐在不远处闲聊,今天那一幕吓得他们够呛,至今心有余悸,如果袁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怎么向袁逢交待?不过,袁术敢拼命,倒也是个意外之喜,这个好象一直没长大的家伙今天终于办了件比较靠谱的事。
皇甫嵩没有被白天的胜利所迷醉,他抓住鲜卑人撤退的时机,下令立即安营立寨,没有现成的木头立营,他就把辎重营排列起来,用铁环固定在一起,充当营垒,所有人都呆在自己的营地里,不得随意走动。一根根长矛捆架在一起,充当拒马,又在营地四周撒上了铁藜棘等障碍物,以防鲜卑人夜里偷袭。
与此同时,他派出几十个信使通知袁绍,粮草辎重已经到达落日原,请派人接应。
一万步骑在皇甫嵩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军心安定,士气高昂,大家就在阵中享用了晚餐,安静的进入了梦乡,负责巡逻的士卒警惕的注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皇甫嵩在大营外目力所及的地方安排了游哨,五人一组,一旦有情况,就用火把示警。
这个任务当然非骑兵营莫属,长水校尉曹操、屯骑校尉张郃和越骑校尉淳于琼概莫例外,亲自负责下半夜的值勤,眼下他们正在中军大帐里听皇甫嵩安排战事。论官职,他们不比皇甫嵩低,他们还是禁军将领,比起外放的太守要更加尊贵一些,在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看不起皇甫嵩,但是现在谁也没有这个想法。不仅如此,他们还对刘修感到由衷的佩服——刘修以前没有和皇甫嵩共过事,却敢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皇甫嵩,这份识人之明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皇甫嵩面色平静,他不紧不慢的讲解着明天的安排,在等到袁绍的消息之前,他不想行动了,面对檀石槐亲自率领的一万多骑,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进行对攻,只能以守为主,能守住阵地,就是胜利。考虑到步兵营损失比较大,皇甫嵩要求从三个骑兵营中抽调一部分人手补充进去,加强步兵营的力量。
“我们为什么不向征北将军靠拢?”淳于琼不解的问道。
“我们以步卒和大量的民伕,行动速度不够快。”皇甫嵩平静的解释道:“而且,征北将军本来就是要南归的,他身边就算是断粮了,听到我军的消息,也有能力杀过来和我们会合。”他沉默了片刻,又说道:“鲜卑人之所以士气旺盛,就是因为有檀石槐。我们没有檀石槐,但是我们有征北将军和北中郎将,还有诸位,兵分三处,对我们更有利。”
曹操笑了一声:“不错,檀石槐只有一个,我们却有三个,皇甫太守足以和征北将军、北中郎将比肩。只要我们有一路牵制住檀石槐,其他两路就有了反击的机会。”
皇甫嵩谦虚了两句,赞许的看了曹操一眼,这么多人,只有曹操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路人马,北中郎将实力最弱,如果檀石槐全力攻击他,恐怕负多胜少。”张郃担心的说道:“我们是不是要和他们联系一下?”
皇甫嵩摇摇头:“临前之前,北中郎将有过交待,我们只要自己不被檀石槐钻了空子就行,他自有安排。”
张郃和夏侯渊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刘修只告诉皇甫嵩,却不告诉他们,但他们相信刘修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用意。
皇甫嵩将他们的神态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张校尉,北中郎将对我说过,如果步兵营受创严重,你的大戟士将是最好的补充。我想先将你的部属调到步兵营的阵地上来,请你和夏侯校尉并肩作战。”
张郃拱拱手:“谨遵大人指挥。”
皇甫嵩松了一口气,又转向何苗道:“虎贲郎今天作战勇猛,但是他们战力太差,损失太大了,对陛下颜面有损。明日你们依旧在步兵营阵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上前厮杀,特别是袁术,他已经受伤,就不要再冲到前面去了。”
何苗还没有说话,曹操摸了摸鼻子,“这话恐怕要大人亲自对他说才行。”
皇甫嵩想了想,好象也的确如此,这里面真没几个人能拦得住袁术的,他刚要说话,刘备开了口:“我先去和他说说,如果他不听,再由大人出面不迟。”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刘备,似乎不明白刘备什么时候和袁术交上了朋友,袁术居然会听他的?刘备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家先生出自扶风马家,和袁术的叔母马夫人是师兄妹,我想他会给我点面子的。”
众人恍然大悟,夏侯渊却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
……
半夜时分,檀石槐得到了最准确的消息,那支汉军的主将的确是刘修,斥候虽然还没有看到刘修本人,但是他们看到了原属槐纵,后与槐纵一起被刘修俘虏的战马。
檀石槐顿起杀心。槐纵的意外战死对他来说是一个无法忘怀的痛,槐纵各方面都像他,将来接替他成为鲜卑大王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由槐纵继位,不仅和连不会有任何痴心妄想,就连慕容风、风裂都会俯首听命,可是谁也没想到,槐纵去了一趟宁城,居然把命丢了,死在刘修的手里。
檀石槐不相信楼麓射死槐纵的传言,他相信这里面肯定有刘修的影子,不仅如此,从那一天起,刘修的影子就像鬼魂一样一直在他的周围萦绕。裂狂风突然离开弹汗山,西部鲜卑三大部落联合攻击北海却久久不下,和连几次莫名其妙的胜利,这里面都和刘修牵扯不清。
不过两年的功夫,西部鲜卑已经失去了控制,汉军更是杀到了弹汗山,袁绍占了他的王庭,又深入漠北,斩首两万。鲜卑人由攻势转入守势,几十年的大好形势急转直下,内部更是猜忌丛生,父子不合,君臣不睦,这些都是刘修搞的鬼。
他要杀了刘修,清除这个毒瘤。现在刘修带着一万人马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岂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至于袁家兄弟,只要他们还没有回到塞内,生死就没有脱离他的控制。就算袁绍得到了袁术的辎重补给又怎么说,他就一定能安全的回去吗?
可是如果这次不杀刘修,下次就未必有这个机会了。
檀石槐静静的坐在火塘前,看着跳跃的火苗出神。他忽然有些烦躁,他的亲卫营名为玄武,可是刘修的战旗却是朱雀,他们似乎命中注定就是克星。他突然又想到了槐纵的那匹马,当初槐纵选这匹马的时候,就有人说这匹马的颜色不好,与槐纵相克,当时他当成一个笑话,不予置评,没想到真的一语成谶。
我要不要选一匹黑马或者白马作座骑?檀石槐忽然心中一动,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豹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帐外。帐门似乎被风吹动,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看了一眼,散去了警戒,伏地施礼:“师尊。”
那个白色的人影罩在一件大氅中,看不出相貌,但檀石槐却能感受得到他的眼神。他一动也不敢动,静静的伏在地上。
“你心乱了。”那人淡淡的说道:“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道心已乱。”
檀石槐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却不敢抬起头,只敢把目光注视在火苗上。他拨了拨火,恭敬的说道:“请师尊指点。”
“我不懂用兵之道。”那人轻轻的拂了拂衣袖:“但是我知道,现在已经是夏天,五行中火的力量早就超过了水的力量,这个时候你和他对决是逆天行事。”
檀石槐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下:“袁绍也是火。”
“他不懂道术。”那人有些不高兴,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可是刘修懂,他身边不仅有道士,而且他还通晓各种外道。”
“我也懂。”檀石槐平静的回答道:“师尊,我受你教诲三十年,无一日敢懈怠。虽然和师尊的道行相差甚远,可是你也说过,以道术论,天下能做我敌手的人已经不多。”
“不是不多,而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是你的敌手。”那人的声音缓和了些,“可是你要知道,道术虽然重要,但你还没有进入随心所欲的地步,单打独斗,你可以轻松的战胜刘修,但你们这是战争,不是比武较技,有很多东西都有可能影响你们的力量。”
他顿了顿,又劝道:“你何不暂缓一时,待勘破了境界,到时候又有谁是你的对手?”
檀石槐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师尊,你都没能勘破那个境界,我又怎么敢奢望?这三十年来,我除了征战,无一日不勤于道术的修行,可是除了最初十年之外,这二十年我就没有一点进步。师尊,我不是你希望的那种弟子。”
“不,你不要失望。”那人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伤感起来,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那种微澜不兴的平静。“修道修的就是心,我到现在还是认为你的根骨是最佳的,刘修和你相比差得太远。十年面壁图破壁,也许你已经离大道只差一层薄薄的丝帛,只是没有最后挑破而已。这个时候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檀石槐沉默以对。
那人似乎摇了摇头:“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把兵法给你,你对兵法太过痴迷,舍本求末,忘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大道,这二十年,你虽然夜夜静思,可是你的心早就不在大道上了。”
檀石槐还是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