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恩 上(1 / 2)
三月中,天气渐暖,春意愈浓,此时春棠苑里百花开得正盛,楚洛又是携了长安与他一同游园。长安本是不愿,经上回下棋时偶遇钟毓秀,她便再也没了下棋的耐性。于是今日便提议柳下提笔作画,绘春景图,而楚洛却坐在她的对面,朝她挤眉弄眼,嬉笑不已。
“你再动我就把你画成丑八怪!”长安摔了墨笔,柳眉一蹙,眉间有隐隐怒火。
楚洛玩味一笑,绕到长安身后伸手拥住她,呼吸轻柔地拂在她的耳侧,“让朕看看,长安可是真的把朕画成丑八怪了?”
长安本就是假嗔,经楚洛这一挑逗,更是红了脸,急忙捂住画卷,“不许看!”
楚洛似笑非笑,“怎画的朕还不许朕看?”说罢,便要去抢长安的画卷。
长安见状,更是急了,死死把画卷抵在自己胸前。楚洛大笑出声,趁长安不备,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嬉笑道,“朕现在就不想看了。”
长安自知是中了计,气得转身要去挠他的脸,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啊你,根本就是成心的……”
楚洛边笑边闪躲,一个回身抓住了长安伸过来的手臂,他力气极大,抓得长安动弹不得,只得怒目而视,楚洛却将她拉得更近,脸也凑了上来,“长安,你说朕到底是……”
话没说完,长安便感觉到身边有人影攒动,她扭头一看,见是楚洛身边的贺公公,便忙从楚洛身上站起来,轻咳两声以掩饰刚才的窘迫。
楚洛却仍在坐在地上,眉目温然道,“什么事?”
贺昇已然赔笑,“回皇上,是太后那边传了话,说找皇上有要事协商。”
楚洛闻言眉头微蹙,摆摆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贺昇打了个签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长安一听是太后的意思,心下稍稍有些恍然,却也不显示在面儿上,只推了推楚洛,催促道,“快去吧。”
楚洛握着她的手,神色清淡而温然,“朕晚些再来陪你。”
长安轻笑,目送着楚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春棠苑外。待到那明黄色的身影看不见了,长安才轻叹口气,着手收拾刚才落了一地的画卷。
“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
有女子轻柔的声音在长安身侧响起,长安微一抬眸,面前的女子身着粉霞锦绣缎面宫装,流云髻上斜插一支赤金凤尾珠钗,两侧的景泰蓝红珊瑚耳环在她说话时泠泠作响,她由一位小宫女搀扶着向长安福了福身。长安看她的模样,自觉得是面生得很。
女子轻柔一笑,缓缓道,“嫔妾是行云阁的才人姜氏,小字婉然。”
“噢——”长安想着,她必定是之前选秀入宫的秀女,而行云阁相距重华殿数百米远,没见到过也是常事,只淡淡道,“坐吧。”
姜婉然正要落座,目光所及之处在长安未收拾好的画卷上,她定睛看了去,微微一笑,“贤妃娘娘画的可都是皇上?”
长安面上一热,迅速整理好画卷,心想一个刚进宫的才人是如何见过皇上的,这么想着,长安却只是勉强浮起一个笑意,并未做声。
婉然自觉不妥,便出声道,“刚才嫔妾已经到这里许久了,只是看到皇上与娘娘在此,不便打搅,所以……”
姜婉然没再说下去,可长安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扬一扬脸,示意寒烟将一盏西湖龙井茶端至姜才人面前,满面含笑道,“姜妹妹入宫这几日,可还习惯吗?”
婉然捏了帕子,轻抿一口茶水,淡然笑道,“不瞒娘娘,嫔妾母家在临安,这一来到洛阳,还真有几分想念临安的风土人情。嫔妾听说,娘娘也是临安人,自大选之日过后,就一直想找娘娘说说话,可嫔妾前几月听皇后娘娘说,贤妃娘娘一直病着,不便叨扰,这才耽搁下了。”语毕,婉然展颜一笑,“不知娘娘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长安一怔,即可会意到自己长日假借身体不适为由未去凤鸾宫中给皇后请安,略一思忖,便道,“是好些了。”
婉然盈然含笑道,“那嫔妾便陪同贤妃娘娘赏花可好?”
长安在宫中久时未与人作伴,也是觉得悠长而又乏味,乍然遇见这么个可人儿,心下自然也是欢喜的,由着她挽了自己手,笑道,“那自然是好的。”
说罢,她看了看时辰,约莫着时间还早,楚洛应该会在戌时来,到时候回宫预备也还来得及,便也自是高兴与姜婉然一同游园了。
永福宫内,一片祥和而又寂静。
太后侧倚在软塌上,轻轻掀起茶盖刮去了茶水上漂浮着的一层薄薄茶沫,侧耳听着门外渐近的脚步声。
皇帝楚洛踏步进殿内,欠身为礼,“母后,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