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战争借口 (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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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开春,金国朝廷,就会于按出虎水之畔,绵亘百里的草甸之上,置千帐、设围棚,举行盛大的马毬与射柳活动。
中原王朝有大射礼,女真人有射柳传统,文明虽不同,习俗却相通。
而马毬更是从唐代开始风行,尤其以皇室最为热衷。受唐朝影响,周边少数民族政权,以及此后历朝,如辽、宋、夏、金等诸国朝廷,还将马毬运动作为隆重的“军礼”之一,并为此制定了详细的仪式与规则。
金国尽管流年不利,但越是到这个时候,越要举办这样的活动,一则凝聚人心,二则提升士气。所以非但要办,还要大办特办。
此刻,在马毬赛场上,二十余名击毬者,皆着各色窄袖袍,足登黑靴,头戴皮帽,手执偃月形球杖,乘骑奔马,沓如流星,追击着那枚以坚韧质轻木材制成,状小如拳,中间镂空,外面涂以彩色的彩毬。
围棚四周,挤满了数不清的金民,一个个神情激奋。露顶挥臂,随着赛场上选手奔马、甩杖、击毬、入门,而发出一阵阵山呼海啸般地欢呼,赛场内外,气氛热烈到极点。
相比起射柳,这种激烈对抗的马毬运动,更能剌激人体肾上腺素分沁加剧,这也就不难理解,金国皇室与诸臣,为何全挤到这边的观赛大帐里观看了。
金主吴乞买、完颜宗翰、完颜希尹、完颜蒲家奴、宗干、宗磐、宗隽、完颜昂、韩企先、萧庆裔、萧仲恭……等等金国朝廷文武官员俱在坐。看到精彩处。也与普通军民一般。手舞足蹈,高声呼叫,举杯以贺。
在这无以计数的欢天喜地的人群中,唯有一人。安坐不动。平静从容,对眼前的热闹。视若无睹。
天枢特使,马扩。
马扩多年前数度出使金国,算得上是金国人民的老朋友了。金国朝廷上上下下,几乎没人不认识他的。对于这位太祖赞誉的“也立麻力”(善射者),强势如吴乞买、完颜宗翰等人,也表现出足够的敬重,给予对等国国使相应的待遇。
也是由此,马扩才会受邀出现在这金国盛会之上,坐于金帐之旁。只不过,此时的马扩,早已无心观看激动人心的马毬大赛,满脑子都在轰轰回响着昨日紧急呈送来的密报:寻找借口,挑起战争!
马扩在北宋宣和年间,多次出使金国,从来都是受着小脚媳妇的气,干着救火队员的工。一面苦苦劝说北宋那些奇葩的君臣,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积极备战,须知国与国之间,从来都是利益为上,岂有情义可言?一面又不得不在金主阿骨打面前,小心解释,再三陪不是,忍辱含垢,为北宋无知的君臣们擦屁股。
马扩这个“夹心人”,在数次三番出使金国其间,就是这样一个里外不是人的受气包角色。纵然如此,马扩仍以绝大的毅力,万里奔波,往来斡旋,极力为消弥宋金两国的战火而鞠躬尽瘁。只可惜,他所有的努力、希翼、心血,在一一二五年的那个秋季,金国女真,铁蹄如雷,踏破长城,跃马河朔的那一刻,泡沫般破灭。
这次出使是第几次了?马扩记不清了,但代表天枢势力,却是第一次,与宣和年间的使金经历相比,那真是天渊之别。要问马扩此时的感觉,他可能会用一句很粗俗的俚语来譬喻“就算是多年的受气媳妇,也有熬成婆的那一日”。
马扩真的熬出来了,他现在享受的就是婆婆的待遇,而金国则掉转过来,当媳妇了——纵然不是受气媳妇,起码也是个侍候角色。
自入境起,一路所过金国州县,所遇官员,俱执恭恭敬敬的迎送上国使节之礼;城池守卫,昔日骄横拔扈的金军兵将,此时也只有低垂着着头,不时以惊惧或仇恨的目光,投向这支高举节旆与天诛军旗的使节队伍;沿途所见,金国百姓,更是户户举幡,家家缟素,一片哀鸿。看到这支使节队伍,愤怒之下,屡屡欲冲击之,皆为金国护卫队所阻。护卫队阻拦之时,手也是在颤抖,满眼蓄泪……
“当你的敌人,看向你的目光,不再是轻蔑与嘲弄,而是惊恐与仇恨,你才是一个真正的强国使者!”
这是临出使前,军主狄烈的赠言,马扩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甚至比预期的还要强烈。马扩并无不安与愧疚,他不是宋朝那些在庙堂上高谈阔论,不知战争之残酷的文官。他是一位外交老手、身先士卒的战士、统帅过千军万马的战将。最好的敌人,是死掉的敌人!对于这一点,他从未怀疑,更未动摇。
金国百姓尚可举幡缟素,安葬亲人;中原百姓呢?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埋葬他们的,只有野狗与黑鸦……
重返上京,再入干元殿,又见到那个当年的皇太弟、如今的金主吴乞买,以及金国权臣国相完颜宗翰。
当年的吴乞买,对马扩尚算友善,而完颜宗翰则是咄咄逼人,没少给马扩难堪……这都是宣和年间的旧事了。此番再度相见,马扩已站在胜利者一方,英姿勃发,气完神足,虽立于敌国的宫殿,却有如在自家庭院一般写意自如。
昔日虽友善,骨子里却透着鄙薄的吴乞买。再见马扩之时,虚伪的笑容中,掩饰不住颓丧之意。而完颜宗翰呢,这个当年如狼王一般冷傲、总以俯视姿态看人的金国第一权臣,眼下只能让人俯视他了——即便是上朝,他也不能久立,须坐定歇息。说不上十句话,就得喘咳一阵,整个病秧子。
就是这两个金国一、二号人物,竟一齐召见马扩。和颜悦色。抚今追昔,大打感情牌。旁敲侧击,询问天枢城与天诛军种种,当然。更不会放过天诛军主狄烈之事。
只不过。马扩是半道入伍之人。对狄烈与天诛军的过往种种,也不太清楚——就算清楚,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他也比谁都清楚。
会见结束之后,更是由太傅宗干,亲自礼送至新建成之天枢使臣驿馆,内中规制与等级,更胜当年……
马扩终于品尝到了胜利使者的滋味。是夜,他凭栏望月,自取短笛,鸣奏一曲,泪湿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