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药浴(2 / 2)
困意袭来,秦铎也这幅身子中气不足,意识渐渐昏沉过去,一下子睡着。
脱了力,汤池的白玉石为了防止伤到皇帝,特意打磨地圆润光滑。他的身体不自觉向下滑去,汤池的温水逐渐漫过肩膀和脖颈,舒适的温度令陷入睡眠的秦铎也不自觉去追寻,腿上的力一松,整个身子水中陷了进去,口鼻一下子被水淹没。
猛地吸入水,剧烈的窒息袭来,秦铎也悚然一惊,忽地醒过来,睁开眼,眼前视线模糊,光影散乱,滞涩感、窒息感冲击大脑,他眼前忽然一黑。
下一秒,颈后一股大力,猛地将他拎出水面,腰上一紧,直接将他搀扶着站了起来。
冰凉的空气骤然鼻腔,秦铎也手中攥着唯一的借力点,剧烈呛咳。
“文、晴、鹤。”
阴森森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秦铎也好不容易捋顺了这一口气,捂着胸口,蹙眉抬头,对上一张略带薄怒的脸。
秦铎也嘿嘿一笑,伸手在秦玄枵眼前挥了挥:“嗨?”
“你好的很。”秦玄枵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冷笑道。
秦铎也从那双微眯的凤眸中读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啦好啦,”秦铎也站直,抽出手,拍了拍秦玄枵的肩膀,“小孩子别担心,不就是呛了口水嘛,我自己也是能站起来的,没事。”
秦玄枵没接话,只是垂眸盯着人。
突然这么一站起来,被水浸湿的发丝如墨一般流淌而下,衣物也紧贴在皮肤上,将整个身躯的形貌勾勒出来,一滴水顺着脸颊滴落,钻进衣领中,溶于湿衣中,倏忽不见。
二人因刚刚的动作离得极近,几乎是贴在一起,甚至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和触感。
秦玄枵意识到这一点,喉咙微微动了动,他坐回汤池的石台上,顺势也将秦铎也拽入水中。
水波漾漾,隔绝了什么,也遮掩了什么异样,将暗中冒出苗头的心思隐藏在波纹之下。
秦铎也这回不敢再睡了。
他若是再滑进池子里一次,丢人。
秦玄枵长臂伸出水面,拿起一旁台子上摆放着的金铃,轻轻一摇晃,叮铃一声。
勾弘扬垂着头从屏风后面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木盘,盘内装着青瓷玉盏,盏内是浅褐色的汤药,还有琉璃一样的瓶,瓶内是淡粉色的液体。
秦玄枵伸手接过木盘,挥挥手,勾弘扬垂着头退去。
木盘被置于汤池之上,飘在水面上。
秦玄枵将玉盏递给秦铎也,说:“补气血的药茶,趁着药浴喝了......别又再昏死在汤池里。”
秦铎也接过,药茶清清淡淡的味道,倒是不苦。
他喝了之后,又有汤池的温水,开始微微发汗,额头上布了一层密匝的清汗。
秦铎也望着秦玄枵拿起瓶子,仰头,清辣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秦铎也上辈子喜饮酒,尤其是烈酒,有北疆风沙寒霜的味道,他怀念的味道。
可惜做了皇帝后,除了御驾亲征的那一次,再也没了机会重新回到他长大的地方,重新看看如钩的月、旷阔的草场和大漠。
也再喝不到北疆凛冬,炽热火堆旁的烈酒。
所以在京,浅饮几口,聊表慰藉。
他眼巴巴盯着那琉璃瓶,“这是什么酒?”
秦玄枵将瓶口挪开,也许是喝了口酒,眉宇间竟有几分混不吝的态度,“名,桃夭。”
“给我喝一口?”
“做梦。”
秦铎也翻白眼:“吝啬鬼。”
“哈?”秦玄枵将琉璃瓶放回木盘中,伸手钳住秦铎也的下颌,“前日你去酒馆的账还没找你算,心疾、风寒、喝着药、到处乱窜、不遵医嘱......爱卿,你这条命可是朕的,别死了,留着你有用。”
“放心吧陛下,”秦铎也将秦玄枵的手打掉,懒洋洋地声调,漫不经心,“臣一定长命百岁。”
约莫着汤池水没那么热了,秦铎也从水中抽身战起,披上一旁早已备好的浴巾,转到屏风后面换上新的衣物。
秦玄枵却依旧坐在汤池中,没动,他凤眸深幽,静静地望着秦铎也离开的背影,赤着足,在白玉石砖上留下一个一个带水的脚印。
视线顺着他略微瘦削的脚踝向上,是遮掩在湿里衣中,笔直匀称的双腿。
再向上,直挺的脊梁。
有一种莫名的气度。
秦玄枵忽然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埋进汤池中,直至再无法憋气,才呼啦一下钻出,站起身。
他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被吸引的事实。
先是那双如同漆墨一样的眼睛,再到整个人。
过去二十几载,从未有过。
低头,看见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秦玄枵复又扎回汤池里。
直至汤池水全部冷掉,他才带着一身冰凉的水汽,从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