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丘之貉(2 / 2)
将军府里一切安置妥当,府门口灯笼高悬,光影合着夕阳能看清来人。
梁氏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宜,是个看起来年轻又气派的贵妇人。
她锦衣华服,朱钗环佩,人还没上台阶,梁善如提着裙摆小跑着扑进了她怀里。
梁氏鼻尖一热,张开双手环住她:“一晃数年过去,你都长这么大了,阿兄阿嫂一定很高兴。”
“姑母。”梁善如脸上已经挂了泪。
骨肉血亲,她心里其实还是惦记也想要依赖的。
真正见到了姑母,梁善如才发觉她那么多的委屈根本没办法忘记。
梁氏察觉到她肩头抖动,拿指腹去摸,果然湿润一片,于是把人拉出来,用帕子给她擦眼泪:“天寒地冻,会吹坏皮肤的。不委屈了,姑母来了,往后就不委屈了。”
前世她死在定武侯府时姑母跟着姑父到外阜赴任去了,至于后来如何,她当然不得而知。
可此时此刻,梁善如就是认定了,姑母一旦得知她的死讯,必定是到侯府讨要过说法的!
她又哭又笑的,梁氏拉着她的手哄人。
身后年轻的郎君缓步上前,梁善如的目光在触及左手边那人时骤然一僵,隐在昏暗光线中的脸瞧不出喜怒,只有垂下的眼皮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愤怒与恨意。
“多年不见表妹,才见面就哭鼻子,还和小时候一样爱撒娇。”
先开口的是梁氏的次子裴靖行,十七岁的年纪,还没入朝供职,是个仪表堂堂,姿容非凡的郎君。
一母同胞的三兄弟中他性子最讨喜,比兄长多三分朝气,又比幼弟多出些稳重。
梁善如闻言越发往梁氏怀里钻,绝不肯抬头。
梁氏便以为她不好意思了,斥了儿子一句:“年轻女孩儿面皮薄,不要揶揄初初。”
有很多年没人叫过她乳名,梁善如眼眶又红了一圈。
梁氏又跟她说:“这是国公府的世子,前几年他还替三殿下到扬州给你送过东西,我也不晓得你们见没见过面,初初,认得他吗?”
梁善如闻言攥紧了拳头。
她怎么会不认得!
裴延舟,信国公府世子,徐贵妃养子,二十一岁的吏部郎中,无论是哪一个头衔拿出来都贵重无极。
而她对裴延舟印象深刻至此,则因为他是三皇子的鹰犬爪牙!
他跟三皇子是一丘之貉,若说似周慎这样的人还有可能是局中人不知内情,那裴延舟就得是实打实的执棋人,说不定三皇子那些阴谋算计还少不了他的出谋划策!
她真切的恨着三皇子,同样恨着他。
那样的情绪来的太猛烈,梁善如很难在短时间平复心绪,只能把自己埋在梁氏怀里,才不被人察觉。
裴延舟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可小姑娘连抬头都不肯,他眸色暗了暗:“我来了几回,却只见过表妹一次,也许表妹不记得我了。”
谁是他的表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为了三皇子他倒甘愿纡尊降贵的和她攀亲。
梁善如死死咬着后槽牙,就是不开口。
梁氏见状拍着她后背缓解气氛:“照说你叫一声表哥也不算错。我们才来,过两天熟络起来就好了,咱们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