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丧家之犬们（2 / 2）
那老兵咧开嘴，似乎想笑又不敢笑出来，说：“长官，他们听不到，这里只有我会唇语，刚才你最后几句话是对着我这个方向说的，我能看出来你在说什么，我也只看到这几句。”
宁古记得清楚，为防有人突然从身后走近看到他出丑，大部分时间他都是面向士兵们这个方向的，想到这儿，脸上升起一阵燥热，心里却暗叹这位老兵不但会蜃语，还很体谅人，要不是工程师说他是克隆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
“呃大爷，你叫什么名字？”宁古想今后怕是少不了和这位老兵打交道，还是应该问清他的名字，这样以后也好称呼。
“哈利波恩，长官，我叫哈利波恩。我是这个班的班长，在被创世主回收前，他们都在我手下。”
“创世主？”宁古头一次听说这个词，问道：“你是说那几个工程师吗？”
“工程师？什么工程师，长官。”老兵哈利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宁古心想，原来他们不知道卡鲁卡其实就是工程师，这倒也对，卡鲁卡应该也不会和自己创造的克隆人聊天自我介绍，于是解释说：“就是咱们离开神殿时，和咱们一起的那个怪物，满身触须的怪物。”
“神殿？怪物？长官，我听不懂您的话，我们被唤醒后，就已经在传送舱里了。我们只知道您是我们的新长官。”老兵哈利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宁古，似乎真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其它克隆兵也互相张望，全部是一脸懵懂。
一个想法如同一道闪电从宁古脑际闪过，但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转头指向黛斯说：“出发前，你给过我一块黑面包。你还记得吗？”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面包？”黛斯一脸无辜地回答说。
他们的一部分记忆被清除了？
宁古马上想到了，工程师们不希望地面上有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这样作就合理了。
可是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清除的记忆呢？看来只可能是传送舱对他们动了什么手脚，那是克隆兵们最后一次能想起来的地方。
宁古发觉其他士兵开始交头接耳，心里一阵焦燥，后悔不该和他们深究这个问题，这支队伍才刚到手上十几分钟，已经开始感觉有点乱糟糟了。
早在宙斯祠堂那里，他就已经从这些克隆士兵的眼神中看到了疑虑，这些士兵是见过世面的，跟随过真正的军人，自己这样毫无经验的人他们一眼就能看穿。
“安静。”哈利轻声而有力的喝了一声，周围瞬间便没了声音。他静静地望着宁古，问道：“长官，天已经黑了，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宁古觉得这地方的克隆人和自己想像中的呆头呆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尤其是这位老兵哈利，他实在有些太聪明了。
他不是在向我请示命令，他这分明是在考验我。宁古从哈利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情，就像一只老虎正盯着一只小白兔时眼里的同情一样。哈利的眼神似乎在说：“小朋友，你到底行不行？”
“长官？命令？”哈利用探询的眼神射向宁古的眼睛。
宁古回过了神，意识到他必须立刻、现在、马上就拿出一个决定来，周围13双眼睛都在直勾勾看着他，连安娜也在看着他。
宁古一边排除杂念，一边祭出了缓兵大法，开始踱起步来。这一招还是不久前在移动的房间里跟那老人学会的。
走到第五步时，宁古已经有了主意，转过来向哈利问道：“哈老爷子，你是怎么一下子就看出咱们所处的位置的？”
“这地方我们以前来过，长官。”老兵哈利回答。
宁古心里庆幸选了这批人，卡鲁卡提到他们在战场上“被使用过”，当然多少走过一些地方。
宁古走到哈利身前，指着地图上格拉夫特海滩以北的地带说：“你帮我看看，北面这些区域，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部队活动较少，而且隐蔽所——比如山洞——比较多的地方？”
哈利把目光从地图上抬起来，问：“长官，你计划躲进山里吗？”
其它士兵听到这话也围拢了上来。
哈利话中的一个“躲”字让宁古脸上一热。
但只全当没听出来，继续说：“不是‘躲’，是要找一个可进可退的地方先生存下来。我们现在全穿着军装，已经是正式参战人员了，遇到任何一支稍大点的部队都能把我们消灭了。”
“那找到落脚点之后呢？”黛斯问。
宁古望了眼她，想着她给自己拿面包的事，不回答又于心不忍，只好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没办法计划未来。但我知道，如果人没了，就没有资格为未来作计划了。”
哈利低头想了下，手里指着地图上一个点，说：“长官，这个区域山比较多，但现在那里有没有部队在活动我不敢保证，因为我们是5年前被回收的。”
宁古看了下，那个地方在地图的北方，至于距离有多远他问哈利：“大概得走多久？”
“如果是步行，顺利的话，15天左右。”
宁古用手指关节弹了弹地图，心想反正现在是没头的苍蝇，去哪儿都一样，咬了咬牙，说：“就这儿了，不管他那么多，先去看看再说。”
“长官，”哈利说：“补给怎么办？”
“补给？”宁古对他提这个问题感到有点奇怪，记得安娜说过，调度局会定期给各部队投入补给，补给根本不需要部队考虑，但还是问一句：“你们带的干粮够吃多少天？”
“15天左右。”
“嗯那看来抵达目的地之前我们就得补给一次，那调度局什么时候会给我们送补给？”
“长官，问题就在这儿他们不会给我们补给。”哈利有点为难地说道。
宁古愣在了原地。
安娜缓缓飞近，说：“哈利说的没错，补给是需要部队申请的，但我们手上没有3旅的密钥，根本没办法提交申请。”
哈利补充说：“长官，我能理解你的决定，除此之外我们的确也别无选择，现在去找大部队等于送死，但如果不和大部队会合，我们就只能自己解决补给问题。”
“自己解决？抢？”宁古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抢劫其它部队。
“是，只有这个办法。而且只要一天没和大部队会合，我们只能一直不停抢，这意味着不管躲到哪儿，我们还是要出来主动找敌人战斗，但是我们的兵力”哈利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宁古这才明白自己是把问题想简单了。
目前的情况比他和安娜单独行动时还要恶劣，原本两只丧家犬现在变成了一队丧家之犬。
但和大部队会合是绝不可能了，那样只是飞蛾扑火，目前只有一路北上接着流亡。
没有任何决定是完美的，就算是错误的决定也总比不做任何决定好。
宁古心中恢复了平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
“为尽量避免和大部队遭遇，我们现在起夜里行军，白天睡觉。
不过现在我们得吃点东西，再睡几个小时，我们夜里12点出发。”
说完，宁古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老人留给他的罐头，拿给黛斯叫她分给需要的人。
哈利一怔，很快赞许地点了点头，转身面向他的士兵们作了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即开始从背包取出被子和简易账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