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中“慢”步（1 / 2）
天上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宁古抬头看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飘过来的大片的乌云遮住了初升起的太阳。
脸上一凉，一滴水珠落在脸颊上，暗叫倒霉：竟然下雨了。头上不知哪里也破了，雨水如果淋在伤口上，非感染不可。
他勉强支撑着向四周张望，想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右手有一座小山包，他忍着剧痛拖着脚挪过去，想爬到高处看看四周有没有避雨的地方。
还真就在朦胧的空气中望见好像有一个红色东西座落在一片早已荒弃的田地尽头，但光线不足，眯着眼睛好半天才敢断定那应该是一间废弃的屋子的红瓦屋顶。
看这乌云密布的样子，绝不会是一场小雨了。来不及多想，宁古左手按着大腿，哼哼唧唧忍着痛，尽力加速向红色屋顶方向拖着身子前进。
天色越来越暗，视线越来越差。
红色屋顶的颜色也越来越暗淡，脚踝也越来越疼，头上时不时流下鲜红的血遮住了他的左眼视线，他只能一边挪动身躯，一边偶尔用右手擦掉左脸上的血迹。
看样子距离起码有一公里，一定要在雨下大之前赶到那里，希望那里真有一间房子！
宁古正想着用一句什么古人的名言激励下自己，雨突然大了，像老天爷源源不断地端起一桶水、一桶水往下倒，宁古感到自己的脚踝在大雨的冲刷下，更加痛得快站不起来，但不能躺下，躺下任由雨水冲刷，伤口只能更痛，而且永远也到不了那间红房子。
终于接近了，宁古见了这处地方，心中登时一宽：真是一栋红色屋顶的房子。虽然房子绝大部分都已经倒塌，仅存的一间房屋也有大一半被战火削掉了，但还有一部分屋顶还可以遮风挡雨。
脚踝感觉明显肿了起来，宁古咬咬牙，加紧向这半间破房迈了过去。
看起来这个地方已经废弃了很多年，早没有了人迹，倒在断壁残垣下的砖头没有一块儿是完整的，而且全都结满了墨绿色厚厚的青苔。
宁古扶着滑溜溜的断墙，踩着脚下的碎砖石摸了进去，进入房内的一刹那，头上的滂沱大雨立时被挡在了屋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笼罩全身。
感觉实在走不动了，就近找了一块稍微干燥的石板坐了下来，背靠着墙，两臂托住左腿，一点一点把左脚放平，好让脚踝尽量不再受力。
做完这些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算是有个地方能让人缓缓了。
仰头呆呆望了会雨，他忽而想起了刚刚躺在泥水的司机，宁古身上不由得又泛起一阵战栗。
电影里看过不少枪决人犯的镜头，但和亲眼目睹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被枪杀是完全不一样的，这种经历给人感官和精神上的冲击太强烈了，以致于他现在都还有些恍惚。
他猜测那或许只是一个克隆人。但一想起那人现在还躺在泥水里任大雨冲刷，不由心中还是生起一阵悲哀。
不过，那四个头上的三角形肉瘤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那个光头和司机脑袋上没见到这个东西？
“哈哈哈哈”宁古突然苦笑了起了，嘲笑自己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在想一些别人的事情。
“你笑什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阴森森地传来。
宁古惊出一身冷汗，活见鬼了！这是一间很小的破屋子，虽然没有照明设备，但因为缺了一部分墙，光线足够照亮各个角落，他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扫了一眼，屋里明明没人。而这个声音明显不是从外面大雨中传来的。
“我问你，你笑什么？”那个女人的声音又来了，似乎来自一个墙角。
宁古顺着声音向墙角仔细瞧去，心里扑通扑通跳着，生怕在这大雨破屋中再遇到个女鬼。
可他没看到女鬼，看到的是一个空中的圆球，铅灰色，它悬浮在墙角的半空中，似乎声音就是从这个圆球发出来的，圆球表面什么装饰也没有，也没有任何反光。
如果不是它诡异地悬浮在半空，宁古还以为那只是一个涂了灰色染料的乒乓球。他用打探的眼神瞅了瞅乒乓球，还不敢完全确定自己的猜测。
“对，是我，是我在问你呢。”乒乓球说话了，它中心部位突然亮起一个蓝色光点，像是一只眼睛突然睁开了一样。
宁古这才把心放了下来，看起来这像是一台无人机之类的机器，看它的体积应该没有什么威胁。宁古是个懂礼貌的人，尽管知道这是台机器，还是回答了它：“我在笑我自己。”
“笑你自己什么？”，宁古没想到乒乓球有这么强的好奇心，看来不回答它是没办法善了此事了。
只好接着说：“我笑我自己刚刚在飞机上还和一群人一起喝着咖啡有说有笑，刚下飞机就就变成了个没人要，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又被一帮人弄了现在这个模样。”
一阵钻心的痛又从左脚踝传来，宁古“啊”了一声，左手紧紧握住左小腿，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一点痛楚。
“你的脚踝没有破损，是扭伤了。但头上的伤有感染的可能，笨蛋，你不该让雨淋到伤口，你得想办法止血、消毒。”乒乓球认真地为宁古作了评估。
“这不是废话嘛！是我自己愿意淋雨的吗？要不是找到这间破屋子，我现在还在外面淋着。”宁古向后一倒，靠在了墙面上。
稍微感到舒服了一些，他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吗？”乒乓球的蓝色光点变成了黄色。
“我不到一小时前才刚到这个地方，我正要去自己的部队报道，没有人告诉我在这个地方除了克隆士兵外还有会说话的乒乓球。”
乒乓球没有生气，只“哦”了一声，说：“我是人工智能，帮助人类军官思考和决策的信息支援者，军官完成注册后，调度局会根据你的情况决定是否派发给你一个。你是什么军衔？”
“听说不低，是个中尉。”
“哦”乒乓球的黄色圆点变成了一条蓝色的短粗线，像是一个眯眼笑表情符号，“那你应该没有，你军衔太低了。”
“这里的人工智能全都长你这样儿吗？”
“我长这样怎么了？”乒乓球的光点变成了黄色。
宁古有点明白了，它们可以变换光点的颜色和形状表达情绪。不过也看不出这有什么用处。
“你这样的就挺好，圆乎乎的挺可爱。”宁古想了下，从原话里删除了“圆滚滚的”这四个字。
“真的吗？”，它的光点又变成了一道蓝色短杠。
“不过，不是所有人工智能的长相都相同，”乒乓球说：“每种人工智能都有自己的颜色，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绿色，我就喜欢灰色的。”
“形状呢？都和你一样吗？”宁古觉得聊聊天可以帮自己转移痛楚。
“不！我的级别也不是特别高所以形状上自然也不会太讲究，我听说还有四方形的、长方形的、三角锥形的，还有————”
“还有乒乓拍形的？”宁古不小心脱口而出，用手抹了抹头上流下来的血，看来头上的伤口流血没那么多了，只是前额还是隐隐作痛。
“嗬！”它说：“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你是不是刚才就一直想说我长得像乒乓球了？”
宁古也乐了，没想到这台机器能看出他的心思。
“小乒乓球，你来这儿干什么啊？”
“我来避雨啊，和你一样，另外，我不叫小乒乓，我有名字，你就叫我安娜吧。”
宁古不好意思再打趣这台聊天儿机，换了个语气，说：“你外观看起来没有开口，不像是会进水的样子。”
“大雨会影响我的通讯功能，而且这里的雨有一定酸性，长期淋雨会腐蚀我的外涂层”
“酸？！”，宁古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头。
“你刚才淋了多久了雨？”
“大概大概2来分钟的样子。”
“那恭喜你了，如果没伤口的话，大不了洗把脸就好了，可你头上有两个伤口，还淋了这么久的酸雨，情况很不妙啊。”
宁古心里也知道自己情况很糟糕，苦笑了一声，瞬间失去了聊天刚刚带来的一丝快乐。
他仰头望向外面铅灰色的天空，大雨还在倾泻，没有半点小下来的迹象，自己现在只能困在这里和一台聊天机互相挖苦聊以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