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七杀(2 / 2)
韩冬不由有些奇怪,在自己回忆起来的所有场景中,没有一处是关于杀伐之事。好似自己记忆中,最为深刻的就是那些日常生活的场景。
随师傅修行的之事记得最是清楚,就连幼年时目睹金大师与薛擒虎争吵之事,也记忆犹新。只是但凡有杀伐之事,自己好似故意要将其忘记。
难道在自己的心灵深处,对血腥杀戮极为抗拒,最向往的是平和安定的生活。想到这里,韩冬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却不知想到了谁!
铁骨箭被韩冬的笑容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才继续说道:
“我让过几名逃命的庄民,才小心的走了不到十步。就看见大头领仓皇奔来,在他身后是一栋燃烧正烈的屋子。火光冲天投射在他扭曲的脸上,泛出诡异的红色!”
“大头领应是看到了我,脸上露出溺水之人,无助的抓住了一根稻草,那种狂喜的感觉。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我虽然看不清楚,但就是知道那是一把奇长的黑刀……”
“黑刀仿佛从冲天的火光中一斩而下,就连熊熊燃烧的火光也被劈为了两段。大头领如风一般到了我身前,突然一分为二,从我两边掠过。”
“我只觉一片血水,迎头打在我的身上,等回头一看,大头领被整齐的劈成了两半,就倒在我身后不远。火光又合拢到了一处,却烧得更旺,一道满是血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铁骨箭伸手在自己眉头处比划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
“冬哥那时有这么高!他提着那把长长的黑刀向我走来。其实我心中极为害怕,但身体却有些乏力,好像陷入了梦魇之中。”
“等到他走到我身边,只见他全身上下全是刺目的血红之色,走动中还不时有凝固的血块掉落下来。也不知有多少是他自己所流。”
“冬哥扫了我一眼,轻声说了句:哦!还真是有没有杀人的马贼啊!想不到,我倒是因此留下了一条性命。”
“冬哥当年才十三四岁,一百八十五名马贼,斩杀了一百七十七人,除我以外,只逃走了七人!威风一时的血骑就此烟消云散,只不过冬哥当时也受伤不轻!”
韩江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现在横行在此的最大一股马贼七杀,与那七人可有关系?”
韩江本是随意而问,就是铁骨箭不愿回答,也心知事情定是如此。
果然听铁骨箭回答道:
“七杀正是当年逃脱的七人所建!”
众人都觉有些世事轮回之感,当年在韩冬刀下逃得性命的八人,到了这十四年后,分别建立的马贼匪帮,依然在这里势力最大。
这时在旁听了半天的田贯忍不住开口说道:
“现在这七杀势力已是最大,我们两家也深受其害,每年总会被他们抢上几次。我等商号就是行事再为隐秘,他们也好似能打探到消息,正好拦截到商队。”
“并且这些人每次都不讲规矩,将货物全部运走。要知许多马贼从不做杀鸡取卵之事,就是抢劫财物也要为行商之人,留下一些本钱。”
田贯说话之间看着铁骨箭,神情之中暗指这伙马贼就是讲规矩之人,抢劫货物还会留下一半。
听到田贯之言,铁骨箭应是有些疑虑,转头看向田贯。
田贯到底只是商人之流,见这凶名并不弱于七杀的铁骨箭看了过来,心中一紧,连忙加了一句:
“好在不曾伤人……”
马千成应也经常碰到这样情形,连连点头,口中嘀咕道:
“虽不伤人,但也抢人!那七杀的老七最见不得漂亮的姑娘……”
话语未完,得田贯轻轻一拉,这才反应过来。心头也是一跳,现下眼前可就有一马贼头领在。
两人正都有些忐忑,暗怪自己怎么连个“沉稳”二字都忘了。就听铁骨箭说道:
“竟然还有这事,血骑湮灭之后,我们几伙曾在一起定过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商家不反抗,不伤性命,只取一半的规矩!就是其中之一!”
铁骨箭说得有些兴起,却见韩冬对于此事兴趣不大,赶紧转换话题,再次回到先前的话题上来。
“当年与冬哥在一起待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这张铁弓还有这些铁箭,也是冬哥帮我打造。等他伤好之后,就要离开,说是遵照师命要去宁安走上一遭,却是不方便带我一起。”
铁骨箭说起往事,有些遗憾之意。
韩冬却实在有些疑惑,当年自己既然是听师命才去宁安,那应是有所安排,怎么又会待在黑刀营不曾离开。
就算当年杀了汗国使节,难道自己定要接受魏王处罚不成。以自己的性情而言,也并非俯首听命之人。
况且就是当年,自己一身武功已凌驾薛擒虎之上,天下之大,尽可来去自如。还有何人能逼迫自己如此循规蹈矩。
听韩大黑说过,自己在进入黑刀营时与薛擒虎有过约定,要为其出战两百次。这般约定又是因何而起,自己却毫无印象。
按这铁骨箭所说,十四年前自己从此地经过,目的是去往宁安,那么来的方向定是西原无疑。
原来自己当年就曾到过西原,难怪在金山寺中,听到嘉措起驾所奏之乐时,会有一种熟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