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纰漏(1 / 1)
蒋万里诉说前情,震惊了在场众人,任谁都没想到,这中间竟然有如此的恩怨纠葛,而且蒋万里言语极为顺畅,前后合理,就连秦苍羽心中也认为其所言都是真的,但是唯独姜云飞,与众人看法不同,当即提出异议,直言蒋万里所言并非完全是事实。
那蒋万里一听,眼眉登时立了起来,刚想讲话,没想到百变鸡王李茯苓先插言道:“我说姜云飞,之前你就说蛇王所言非实,如今蛇王已然讲的明白,在场众人也都听得清楚,就是你那主子文寅风,也并无一语反驳,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认为是蛇王说谎不成?”
姜云飞咳嗽一声,回道:“以我多年说谎的经验来看,真正能骗得了人的谎话,可绝不是满口胡言,信口雌黄之语,毕竟假的真不了,而能把人骗的深信不疑的,乃是十句话里,九句都是真真实实的,只有最关键的一句是假的,就足以以假乱真,让人不得不信,方才他蒋万里所言,我也相信十之八九都是真的,只是在最关键的地方,恐怕就真伪难辨了吧。”
李茯苓闻言眼眉一挑,脸上露出好奇神情,问道:“噢?如此说来,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只是不知道蛇王他究竟哪里所言不实?方才我可是听得仔细,并未发现有哪里有矛盾之处啊?”
姜云飞说道:“就从他蒋万里前后所说的话中,小的就不说了,大的纰漏就有三处以上。”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有动容,青鸾和文凤翎也抹去泪水,不约而同的望向姜云飞,而此刻众人的眼光也都落在姜云飞身上,就连那文寅风此刻也抬起头来看着姜云飞,眼中眼神极为复杂,同时蒋万里更是须眉皆炸,怒道:“你这丑鬼,我所言句句属实,天地为证,哪容得你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姜云飞一直躲在秦苍羽身旁,秦苍羽一看蒋万里满面怒容,赶紧说道:“蛇王莫急,既然你已开口,尽说前事,那就是想让我们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既然如此,那自然也不能单听蛇王你一面之词,既然云飞有所疑问,不如就让他说说,究竟哪里有前后不符之处,如果他真说得有理有据,那真相自然可知,而我相信此时此刻,云飞也定然不会无理狡辩,强词夺理的。”
秦苍羽这话说得到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众人心中都清楚,秦苍羽还是有意无意地偏向姜云飞,毕竟他知道姜云飞别的本事没有,论说谎还真是首屈一指,或许他还真的看出什么众人没看出的问题出来,因此这才出言维护。
蒋万里强压心中怒火,冷眼望了望李茯苓,又转头看着秦苍羽,这才说道:“好,那我就听听你这丑鬼能说出何等话来,如果你言语之中有冒犯先父先母之处,倒时可别怪我蒋万里心狠手辣。”他这话表面是说给姜云飞听,但眼睛一直不离秦苍羽,众人也更是心知肚明,这话是说给秦苍羽听的,只是众人也不清楚,为何这蛇王对秦苍羽好像颇为忌惮。
姜云飞见有秦苍羽壮胆,登时有了底气,高声说道:“蒋万里,姑且先称呼你为蒋万里吧,你方才所说,我相信大体上都是真的,也相信这世上却有蒋乘风其人,他的确也带了妻子,去往朝鲜,恰逢海难,失了幼子,这才误走渤海,因此才有了将王后托付给我渤海先王等等等等吧,这些应该不假,但是,你说那蒋乘风落海的孩子名曰万里,换句话说你就是当年落海的那个孩子,知情的蒋乘风和先王先王后早已作古多年,如今还有谁能证明?试想那蒋乘风的幼子身处海暴之中,一旦落海,岂有生还之理?如今单凭你一句话,就说那幼子名叫万里,而你就是那蒋乘风当年落海的孩子,那我也可以说,你是为了你能图谋我渤海千翼凤,这才冒名顶替,借尸还魂,这也并非不可能吧?”
姜云飞这番话,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只因蒋万里方才所说前后合情合理,一气呵成,因此都默认了这蛇王就是那蒋乘风和李明姬的长子万里,谁也没想到姜云飞能在这上面看出纰漏来,因此都是一愣,目光也就落在蒋万里身上。
蒋万里不慌不忙,冷笑一声,说道:“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丑鬼竟然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不错,当初我是幼年落海,但也是我命不该绝,落海昏迷,就在海上漂流,后来被一群海匪发现,见我只是一个孩子,这才把我救了上去,当时我以为先父先母如同自己一样,葬身海底,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因而之后我就跟着这些海匪一起在海上打家劫舍,从此做了海寇,再后来东皇徐海崛起,而我也加入东海小蓬莱,只因我作战勇猛,深受东皇器重,因此在二十多年以前,徽王大寿之时,东皇命我为使,代他去往松浦津,给徽王贺寿,徽王一见大喜,亲自接见于我,闲聊之时,问我出身来历,我据实相告徽王,言说自己本是姑苏人氏,家父姓蒋名乘风,徽王闻言不由得大惊,更是详细询问于我,最后确定无疑,这才告之我先父尚在人间,而且之前就在松浦津,三年前方才离去,说是去往什么渤海,找寻先母去了,至今再无消息,因此那时我这才得知父母尚在人间。”
蒋万里刚说到这里,那李茯苓也插言道:“这点你们不必怀疑,我就可以证明,当年三山四海的倭寇齐聚松浦津,给王直祝寿,这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大事,几乎震动了整个东南沿海,就是大明朝廷也如临大敌,当时虽然蛇王并不知道,但实际上我和侯大哥那时也身在松浦津,那蒋乘风一事,在松浦津是人尽皆知,因此蛇王所言,毫无半点虚假,句句属实。”
李茯苓这一番话,除了蒋万里以外,众人是无不惊骇,文凤翎更是不由自主上前两步,面向李茯苓,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问道:“小茯苓,这怎么可能?你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来岁年纪,又怎么能证明那二十多年之前的事情?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这才失了心智,从方才见你,就觉得你和往日截然不同。”
李茯苓闻听此言,稚嫩的脸上却露出无比天真的笑容,但是声音依旧是那般地妩媚动人,就听她说道:“凤翎小妹妹,你这话虽然让我开心欢喜,但是你也要知道,在这世上,很多事情,用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千真万确的,总之蛇王就是那蒋乘风之子这事,千真万确,并没有任何虚假。”
那蒋万里此刻冷哼一声,说道:“我说你怎么对我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原来你当时和侯振方也在松浦津,看来你和那侯振方那时就已经给朝廷卖命了。”说完之后又对文凤翎众人说道:“你们真以为这老鸡婆是那尚未及笄的女童?真是可笑,她江湖上人称百变,你们以为这是白叫的吗?真要说起来,她恐怕比这文寅风还要大上几岁呢?”
就听那李茯苓哎呦一声,脸上假怒,嘴里嗔道:“蛇王,哪有你这般失礼,无端透漏人家少女年庚几何的呢?”
众人个个虽然又惊又疑,但也看出来李茯苓虽面有怒色,但是眼中满含笑意,这句话说的也是轻浮至极,就如同和那蒋万里打情骂俏一般,听得众人更是毛骨悚然,面面相觑,如果不是方才二人性命相搏,还真以为他们二人是在一唱一和,演起来的双簧一般。
这时就听姜云飞又说道:“好吧,就当这鸡王是人证,证明你就是那蒋万里其人,但方才我说了,这只是其一,就算你是蒋乘风之子,也不代表你之后所言,悉数皆真。”
蒋万里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姜云飞,你就继续,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强词夺理出什么来?”
姜云飞继续说道:“方才只是其一,这其二吗?就假设当今我家王爷不是先王所出,但这事乃是秘而不宣之事,紧接着那太医柳怀恩身死,你父蒋乘风坠崖,后来又说先王后自此闭门不出,直至最后追随蒋乘风而去,就像方才我说的一样,这一切知道内情之人,都相继离开人世,这等皇室秘闻,就算属实,无论先王还是当今王爷,都会极力遮掩,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说是蒋乘风死人托梦不成?”
姜云飞这番话说的可有些刺耳,尤其当着蒋万里的面称呼蒋乘风死人一人,语气相当不敬,但让人意料之外的是,蒋万里闻言,既不怒,也不气,就见他悲哀满面,眼中再次含泪,说道:“都不是,而是先母随先父而去之时,我就在当场,而且也并非都如你所说,所有知情人都已经作古,除了我还有这逆子文寅风,还有一个人知道这其中的所有,那人你不光认得,而且还熟悉的很。”
此言一出,就连姜云飞都愣在当场,不禁问道:“还有谁知道?而且还和我极为熟悉?他是何人?”
这时蒋万里的眼睛扫了一眼姜云飞兄妹三人,嘴里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人就是你们三兄妹的老子,老贼姜震武。”说道这里,蒋万里眼前又一次浮现出当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