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杀汤(四)(1 / 2)
北角渡轮码头的人流量比原来少了很多,自从有了二号线的小巴之后,人们宁愿多花三五块也愿意去坐跨海小巴,天星小轮要等足时间才开船,而且遇到稍微大点的风就摇摇晃晃,不晕船的乘客遇到风浪都让小轮给晃到吐。
霍东峻来北角渡轮码头就是为了见这五名大圈仔,按照时间推算,现在五名大圈已经在停车场与警方继续交上火,接下来就会夺下一辆宝马车继续逃窜,警方这次会在北角部署大部分警力,因为他们开始怀疑北角有匪徒的巢穴,而且北角是香港大陆新移民人口最多的地方,大陆偷渡客一般都会藏在北角。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五名匪徒会坐渡轮前往将军澳,这是劫匪被抓后自己说出来的,他们身上没有运钞箱,也没人受伤,所以把车一扔,混进人群去了渡轮码头,分开买票然后坐同一班船过海,在渡轮码头警戒的警察看到他们手里没有运钞箱,连问都没问。等所有警察知道五人没有拿走运钞箱时,这五名大圈已经在观塘一家废弃工厂藏好,如果不是想回住处补充弹药再抢一次,他们根本不会被抓。
渡口并不是都是排队买票等坐船的,还有一些拉客的人,不是廉价私钟妹就是保险推销员,站在码头外朝着过往的行人搭讪,所以霍东峻站在码头外并不起眼。
叼着烟如同等渡轮卸货的工人,霍东峻眼睛盯着来往渡轮码头的人,寻找其中可疑的人,上一世他先是警校生,然后又投入偏门,能嗅出危险的气息,自问如果五名大圈仔真的出现,一定能找出来。
因为这次来的五名大陆人和之前那些策划劫案和杀人案的“游水帮”偷渡客不同,他们开始有组织,有策划,不再盲目,甚至提前策划好退路,也正是从这一次劫案之后,香港金行或者珠宝行发生多次劫案,警方破案都相当困难,这群人的战术素养远超之前那些人,枪法准,下手狠,得手之后迅速离港,不到必死的绝境都不投降。
也正是这次劫案之后,香港人称呼这群劫匪为“大圈仔”。
84年麦当雄更是将这群劫匪夸张之后搬上银幕,定名《省港旗兵》。
时间一点点过去,之前雨云还只是在香港港岛之外的海域,但是此刻,已经到了港岛边缘,南丫岛应该已经被乌云彻底笼罩,一些等着登船的乘客在入口处抱怨船开的太慢,回家路上会遭雨淋。
就在这时,霍东峻眼睛微微眯起,望向远处马路正走来的一个人。
身高看上去只有一米六多一些,身体虽然矮小却又能感觉到那具骨架蕴含着力量,穿着一件格子衬衫,外面罩着黑色夹克,留着短发,脸色皮肤略显黝黑,一双眼很自然的朝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渡轮的售票处走去。
在渡轮码头巡逻的警察只是看了那人一眼就转过身去,因为完全不符合警方通缉的条件。
霍东峻吐了口烟圈,在心里轻轻的说道:“第一个……”
……
阿杰驾驶着奔驰,朝后座上的神仙汤问道:
“汤哥,我们去哪?天文台说有雨,不如去坤哥的浴场洗个澡冲凉,洗完澡刚好吃晚餐。”
神仙汤微微闭着双眼,头仰靠在座椅上,听到阿杰问话,眼皮不抬的说道:
“寸爆是在哪里被那个飞仔峻捅伤的?”
阿杰双手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听到神仙汤问话,扫了一眼后视镜,说道:
“翠屏街的凯华戏院。”
神仙汤伸手入怀,用手指一下下搓着胸口:
“寸爆在那里出事,这个戏院是不是应该出一下医药费?反正寸爆已经伤成个残废,伤好也只能当个废柴,不如那间戏院就留给寸爆养老啊。”
阿杰轻轻点头:“知道了,汤哥,我会去和那家戏院的老板谈,让他把戏院转让给寸爆哥。”
神仙汤睁开双眼,身体坐直,晃动了一下脖子:“还是我去,好久没去翠屏街转转,一直都是寸爆在罩,我都忘了那条街什么样子。对了,明天春节,记得提醒我准备些红包,小弟们总要有好处才行,你们几个就一人一万,其他的五百一千。”
“知道了,谢谢汤哥。”随着神仙汤的话,阿杰将奔驰车变道,朝着翠屏街方向开去。
……
看到第五个疑似劫匪夹着一份报纸出现,霍东峻掏出船票,排在了登船的队伍里,他前面排队的,就是第四个赶到的劫匪,五个人虽然服饰不同,而且分批来,可是一个个都面无表情,双眼不时看向四周,有经验的刑警应该能很快判别出几人和其他人的不同,但是显然,渡轮处的军装警员不在此列。
天星小轮停靠在码头,闸门开放,排队的人开始登船,霍东峻身后一个中年师奶可能是嫌弃他身上腥味重,一直捂着鼻子,一脸厌恶,看到霍东峻回头看自己,中年师奶摆手示意他快点走,在登船的瞬间,霍东峻突然用湘南话对这个师奶说道:
“看什么看,没看过卖鱼的!嫌我腥?没我卖鱼你吃什么!”
开口说湖南话的同时,霍东峻眼角余光就看到最后一个赶到的劫匪眼睛望向了自己,不用回头,霍东峻也知道前面的几个人肯定会看自己。
中年师奶听不懂霍东峻的话,瞪着霍东峻骂了一句大陆老表就不再出声。
上了渡轮之后,霍东峻和前面那个劫匪坐在紧邻的座位上,等所有人坐好,渡轮慢慢驶离了码头,霍东峻朝旁边的劫匪笑笑,继续用湘南话说道:
“同志,能不能换个座位,我有些晕船,想坐在边缘。”
这名劫匪额角有一处伤疤,五官很普通,看年纪也就是二十七八岁,听到霍东峻的话,站起身,让出了靠窗的位子,等霍东峻坐过来之后才又坐到霍东峻的位置上。
坐好的霍东峻朝那人说道:“谢谢啊,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