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不敢跳河的废材(1 / 2)
发源于呼伦山脉的杨河水自西向东蜿蜒数千里,流经数个国家,汇集数条支流。
自西魏国开始形成宽约数百米的大江,江面也由波涛汹涌逐渐趋缓,至大晋国江面已经是缓缓波浪平稳起伏。
但是江水仍然裹挟着大量黄土泥沙,令江水浑黄不已。
更令这个地段的河道堵塞,河床抬高,每年大晋国沿江几个州郡都要发生洪涝灾害。
大晋国每年也要征大量劳役去疏通河道,以保证这地段江河畅通。
好在此时正是春夏之交,杨河水的延岸边上芦苇丛却是绿意葱葱。
偶尔有些荒地孤山,乡间村落田间,土坯房零零落落的,在树林和树林间错落,时隐时现。
午时的风轻抚,令人暖暖的昏昏欲睡。
几艘乌篷渔船,这些船散落在杨河上浦洒着渔网,偶尔的,会有歌声嬉闹声音从这些渔船上传来。
一艘高大的官船,远远的行驶而来,四面数丈高的风帆,令这官船在江面上驰骋如飞,宽大的船头破开水流,激起数尺高的浪花。
官船毕竟豪华气派,船有楼阁三层,楼阁伸出的外檐下居然还有画舫茶饮之处。
此时十七八个穿着长衫的男子,正齐聚于此,或饮茶,或沉思,或两人把弄着围棋。
每个人无论做什么,神情都带有淡淡的愁绪。
茶几上白瓷茶杯,茶杯里绿色的液体冉冉茶香,随着热气飘散空中。
如果口渴的人闻到这茶香,必然会有诱人的,狂饮一大杯的冲动。
这十七八个青年或者闭目养神,看似平静,却紧锁眉头。
偶尔有人欲言却又止,因为这气氛压抑,谁开口说什么都是不妥当的。
沉默中各种思绪,纠结与麻木茫然。
偶然的一声叹息,让气氛更加郁闷。
他们都是由道家仙长亲自测试,府衙推荐进入七绝门的。
在宗门复查的时候不合格,又被刷了下来。
当初府衙差役们敲锣打鼓的欢送他们,那场面比中了秀才还风光。
唉,就这样灰溜溜的回乡,真是尴尬啊。
靳云一个人,独自找了块船沿下坐着。
他盯着浑黄的江水犹豫不决,“跳?还是不跳?
跳下去,这河水的颜色这么浑黄,这味道一定很难喝吧。
操,要死的人了还担心江水好不好喝?我真是这世界上最没有出息的废物,靳云心里暗骂自己。
恨自己没有胆量,为了鼓起勇气,他开始在心里酝酿着内心愤怒和绝望。
想着从小,父母砸锅卖铁的供他读书,读了十几年,他考科举连童生都没考上。
考了几次,连同他家长期不和的邻居,他从小看大的,小他七八岁的陈果福,去年都考上童生了,他还是没有考上。
他曾经的好友,小他两岁的孙彻,前些年就考上了秀才。
经过三年游学,去年考上了举人了。
考上举人,立刻等于整个家庭就进入了富贵阶层。
许多农民会把自己家的田产转移到他家名下,这样可以少交至少三成的粮食。
城里商户也希望自己名下商铺转到他家名下,这样可以减少六成税收。
一些破落户没有任何家私的,也希望成为他们家的仆佣。
这样不但衣食住行解决了,还能借着举人老爷家仆人的身份,认识更多权贵。
作为举人老爷的家仆,可比乡下土财主有面子多了。
以往爱答不理的权贵子弟,看见他也会点个头,他若是打个招呼也会有个回应。
这样收租,吆喝帮工时候,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村里老少爷们见到他也得低头叫声爷。
年初,孙彻家办理丧事,按照同学之谊,他也得去帮忙不是?
他去了,老远就看见老友,老友相见,本该安慰或者招呼一下。
当他看见曾经一个被窝挤过的好友孙彻,他正和其他几个仆役说着什么,看见他如同没有见到一样。
当他上去打招呼时候,身材高大的孙彻斜眼鄙夷的,半晌无声。
最后淡淡的说了几个字:“你还是没变化,也该出去走走了”
说罢转身离去,一个请屋里坐的话也没有,独自留下靳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想及此处,靳云感到心里的愤怒够了,可盯着浑黄扰动,令人眩晕的江水。
他的手脚好像被粘在了船舷上,被禁锢了一般,无论如何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