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影（1 / 1）

一片漆黑的，暗淡无光的深邃虚空中。 黑暗即是这片空间的主旋律。 在其纵深之处，一道青白色的光在独自坚守着，里面盘坐着一道人影，看不清面貌，辨不明身形，但却能从中感受到淡淡的烟火气息。 这人影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了什么是漫漫长夜中孤独而行的光，透着股坚定而温暖的力量。 此刻，一道嘶哑的，充满诱惑力的声音突然在虚空深处的黑暗中响起，循循善诱得像是一位隐匿在心底的魔鬼在劝人为恶： 风闲，你知道的，我们都很欣赏你，不想与你为敌。 与我们合作这件事情，于你本就百利而无一害，为何还要这么顽固。苍古时代也早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坚守着祂所谓的自由。不如同我们一起 说到此处，青白色的光内忽然微微闪烁，里面的人影似是伸了个懒腰，旋即一道温和却略带讥讽的嗓音传出： 同你们一起？让一切归于虚无吗？可笑至极。一群只会躲在阴影中蛊惑人心的臭虫，还来什么反间计，贻笑大方！ 黑暗中的声音在此刻突然一顿，然后不复之前的循循善诱，摄人心魄，而是变得极其恼怒暴烈起来： 冥顽不化，你不要太不知好歹，真以为我们杀不死你吗！ 呵，又是你啊，小暴躁，你们可以试试啊，反正我会反抗。 温和的话语中尽是满不在乎，似乎根本不惧怕这小暴躁的言语威胁。 黑暗中那暴躁的声音只来得及说一个你字，就突然沉默了下来，直到一阵窃窃私语过后，才再度响起，不过这次的语气显得相当生硬： 既然你不从，那就让你的弟弟们去代替你，反正效果都差不多 渍渍，真为你的弟弟们感到悲哀啊，有你这么个硬骨头的哥哥，咯咯 这黑暗中的声音说着说着，语气竟然又由冷漠生硬变得妖娆妩媚起来，像是换了两个人，还是不同性别的。 青白之光内的人影好似早已习惯了祂们相互之间的套路，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颇有些自豪地笑道： 哈哈哈我的弟弟我自己自会保护好，用不着你们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们，都是风的自由之人，一个也不会屈于你们的，大哥如此，我如此，三弟如此，我们的弟弟亦是如此！ 你们就不要在这白日做梦了一群傻瓜！ 随着他的话语落毕，虚空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是人影刚说的话勾起了处于黑暗中的祂们一些集体不好的回忆。 而青白色的光呢，仍旧如同火焰般，在这黑暗深处扎根，微微摇曳间，就像是在不断嘲讽着黑暗的无能，而这静默就是对他最响亮的喝彩。 你说的不错。 沉默到了最后，忽然有一句似从无穷高处，又似从无极低处，难以分辨的带着些许轻巧淡薄却又邪意凛然的话语循着虚空缥缈传来： 那等我们将你的弟弟抓过来，送到你面前，看你是否还能如此硬骨头，呵风闲。 说完，虚空中的黑暗处有一丝波动闪过，像是有什么隐匿着的东西离开了。 青白色的光芒一听到这充满邪意的声音，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又猛地摇曳，骤然明亮了几分，像是处于警惕戒备的状态，随后就又缓缓回归平静—— 他知道那是谁，也知道祂的立场。 他不禁陷入了沉默。 如果祂也出手的话小四就危险了，单凭我的话很难护住他，看来只能请那位帮忙照看一下了 青白光芒内的人影眼眸微垂，低着头沉思良久，然后他嘴唇微动间，像是说了些什么，两道流光随后遁入虚空，瞬息消失不见，不知奔向何方。 人影也在此刻微微叹了口气。 嗯？你做了什么？ 黑暗中最开始出现的那道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忽而响起。 祂像是一直在监视着这名为‘风闲’之人的一举一动，而方才虚空中一闪而逝的不正常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呵，就不允许一个囚徒自娱自乐一下吗？祂们都走了，就你还在，真是个多疑的管事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烦都烦死了。 风闲毫不在意地微笑开口，就算是骂人的语气也是温和不惊的。 你！黑暗中的声音似乎为之气结，偏又无可奈何，最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呵呵 随着一声低笑传开，虚空复又归于平静。 一道巨大的云雾缭绕的裂谷中，一条藏青色的仅有丈许长的小龙正鬼鬼祟祟地探着个脑袋，一副做贼心虚的猥琐模样。 它先是十分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活物后，这才缓缓踱步到了一块青色的石头前。 这青石不大不小，一米见方，看起来质地不菲，色泽比之翡翠要更淡一些，只不过其上裂痕密布，交错纵横间使得它看着好像随时都会崩解开来。 青色小龙此刻目光狂热地盯着这快青石，一双浑圆的龙眼中竟满是痴迷，长着倒刺的舌头还在无意识地舔动着嘴唇，就好像这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物般。 它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爪子覆在其上，口中忽而发出几声不知名的龙吟低语，嘴巴开合间像是在念着某段神秘的咒言，空间中同时传来阵阵波动。 很快，一阵青风涌过，绕着这块青石汇聚成漩涡状，随着嗡的一声轻响，这个漩涡似乎连接到了某个未知之地。 而于此同时，这块青石也像是不堪负重般炸裂开来，变成一堆细小的石块，看得一旁的青色小龙露出心痛的神色，但这心痛很快就变成了慷慨，似乎是在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它看着转动的青色漩涡，龙眼微眨，一个摆身钻了进去，漩涡随之消失不见。此刻，除了满地的青石碎块还在外，这里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穿过漩涡，小龙先是遨游了一段特定的虚空，然后再次发出那段不知名的龙吟低语，像是在呼唤着某个东西。 不一会儿，一座青红色的宫殿自虚空中浮现出来。 这宫殿十分古朴苍茫，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年代的造物，其微开的大门口隐隐散发着混沌的气息，显示出其似乎是在开天不久就有的东西。外面的青玉台阶两侧，分别立着两尊雕像，一尊青色巨龙，一尊红色凤凰，各自守卫一方。 小龙游至宫殿前方，先是看了看这尊青龙雕像，眼中忽然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缅怀，又似伤感？ 然后它再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凤凰雕像，眼中的情绪一下子深重起来，豆大的热泪如珍珠串线般滚滚而下。 苍敖，你进来吧 就在这时，宫殿内传来了一道有些缥缈的声音，其中好像还有些压抑的意味。 小龙身躯一震，立刻停止哭泣，深深地看了一眼雕像后，循着门间的缝隙钻了进去，来到了殿内。 殿内的风格和殿外总体一致，古朴得没有一点装饰物，只有四面青红色的带有粗糙纹饰的石墙和位于大殿正中深处高位的石质王座。 王座之上，一个身上罩着青红之袍的削瘦人影静静坐着，左手斜立握拳，放置在王座的扶手，被兜帽遮住的头颅则倚靠其上。 此次寻吾，何事？ 王座上的削瘦人影淡淡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禀风主大人，臣有一事相报。近日，位于大陆极西的无风之地起风了。 苍敖战战兢兢地低头回应，龙眼不敢直视王座上的身影，只是里面有一股莫名的伤感和苦涩在酝酿着，这在称呼‘风主大人’的时候尤为明显。 王座上的人影听闻此言，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随后，他微微颔首：你做的很好，无风之地的事你暂且先不用管了，吾有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交付于你。 但凭风主安排！ 十年之后，你回此地，到时吾会告知你如何去做。在此之前，你先把伤养好。 战争用不了多久，又要开启了这，是一个机会，懂吗？ 苍敖霍然抬头，此前的怯弱似乎只是假象，它的眼中忽而爆发出凌厉而璀璨的光芒，一股杀伐果断的气息不自觉地逸散而出，他斩钉截铁道： 定不负风主重托，此生愿再同风主征战！ 嗯王座上的人影低沉回应。 随后，大殿内只剩下了静默，一龙一人在这空旷的大殿上行着君臣之间的礼节。 突然，这人影的青红之袍一颤，一道略显急促和压抑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这次的时间快到了，若无其他事情的话，你先退下吧自由众的事，全权交予你。 是！苍敖身子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随后低着头迅速游退出去，到了宫殿外。 与此同时，宫殿的大门紧紧关闭，里面爆发出了一股极强的波动，青红色的光芒时闪时灭，伴着一声声压抑到了极点的低吼，整个宫殿都在剧烈颤动着。 苍敖静立殿外，饱含沧桑的龙目中，突然泪水横流。 它又想起了很多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