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顾才能如何（1 / 1）

贾逵见林凡年纪虽比他三人都小，但个头却还高过张孙两小子，只比自己略矮些，看样子也不是一般小娃子那般好欺负，再见他手中糖糕，也忍不住咽口水。孙节从地上爬起，贾逵向二人使使眼色，二人会意。张玉笑嘻嘻地走近林凡，对他说“林凡，孙节他就是个馋猫，看见什么好吃的都想看看，也就看看，没要抢。”孙节也笑着走过来“我没要抢，只看看。”林凡说“你不抢，抓我胳膊做什么？”贾逵也走近林凡身边，笑哈哈地说：“他跟谁都这样，新来的小兄弟，他都要耍耍，就是想看看你有没力气——唉，狄月云，你怎么来了？”

林凡一听，见贾逵冲看自己身后喊月云，便扭头去看，什么也没看见，却觉得手腕被抓，“不好，上当了。”他猛再回头，只见孙节双手扣住自己的右手腕，张玉也突然从身后将自己紧紧抱住，贾逵则来抢手中糖糕。林凡又急又气，大骂一声“龟驴子”，手死死握住糖糕不松。贾逵双手去掰他的手，林凡怒急，飞起踢他一脚，贾逵闪身躲过，见林凡是真急了，贾逵也是怒了，从未有过哪个新来的小子敢这样。他喝道：“摔他。”

张玉紧抱着林凡的身子，孙节则去抱他腿，林凡又猛踢出一脚，正中孙节肚子，孙节只觉一阵剧痛，但他还是皮糙肉厚，依然抱着林凡腿不放。他二人虽没林凡个高，但却也都是大胖小子，有股力气，两人一合力就将林凡抱摔在泥地上，贾逵冲上去就要抓他手中糖糕，林凡被张孙二人压在身下，胳膊腿脚都被扣住，见贾逵来抢，急的发疯。贾逵扣他手腕强行要掰开他手，林凡死死握住不松，气的贾逵将他手抓住，便如砸石头般往地上狠敲。林凡急的满脸通红，手中用力口中发出呀呀之声，渐感手掌要被贾逵掰开，林凡一怒之下，手掌用力一握，竟将糖糕捏的烂碎，碎渣从手掌跌落泥中。待贾逵将他手掌掰开，那糖糕已被捏的如烂泥一般。气的贾逵冲着林凡脸就狠打一拳，林凡猛将手掌住泥地里一拍，那糖糕泥便全被拍入泥地里，孙节张玉见了，心疼地哇叫起来。

此时就听院门外有脚步声，阿姨喊“谁在里面吵吵？”贾逵道：“快回屋。”便迅急起身跑回屋里，张玉跟在身后，饶是孙节刚被林凡摔过，又被踢了肚子，也是一瘸一拐地跑了回去。阿姨提着灯笼进了院中，见四下无人，再一低头，却见林凡倒在泥地里。

第二天一早，狄青带着月云又来到营中，此时营中孩子们都已吃过早饭，正要准备上早课。月云见到林凡，就问他：“昨晚上睡的怎样？”

林凡低头不语，也不看她二人。狄青见了奇怪，便也过去问“小凡，怎么啦？”

林凡转头不看他们，狄青抓过林凡肩，再问怎么啦，却看林凡脸上一大块淤青，眼睛肿的如桃一样。月云看了，呀的叫出声来。忙上前端起他的脸，心疼地问：“小凡，这是怎么受伤的？”

这时阿姨进来，见了狄青，忙说昨晚听到院里有动静，就进来查看，只见林凡倒在泥地里，问他咋了，他也不说，只得领他回了屋里，脱了脏衣服换了。

狄青弯下身子，双手扶着林凡的肩膀：“小凡，怎么伤的，告诉我。”

林凡只低下头，什么也不说，月云在旁见他不说话，也急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的？”

林凡还是不语，狄青转身看看贾逵，问他可知昨晚是何事，只见他在旁边低着头不敢抬起，回答的也是支支吾吾，只说自己整晚睡着了不知何事。再看看张玉和孙节，这两小子缩着头，孙节衣服上满是干泥浆。狄青心中已然明白，他素知这三小子平时最要好，定是他们合伙欺负林凡。正要质问孙节，却听林凡说：“是我起夜时，不熟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狄青看看林凡，见他面容坚毅，没有一丝犹豫，宛如自己童年时，和别村小孩打架时的样子；宛如自己少年时，见到乡里士绅儿子欺负同村伙伴，自己为伙伴出头讨公道的样子。狄青心中不胜欢喜，他俯下身去，摸着林凡的头：“真是如此？”

“嗯，是我自己不小心。”

狄青点点头，起身对着大家说“大家早上好好跟先生学写字，下午我来教大家技击术。”众小子听言，一阵欢呼。

到了晚间，众小子都睡下了，林凡也要回屋中，贾逵带着张玉孙节挡在他身前，林凡低头欲再从另一边进，孙节又伸手拦他，林凡抬头看他三个，怒道：“怎么的，还想打架。”

孙节笑着说：“早上你小子够意思哈。我以为你会告状呢。”

林凡轻蔑地看看他，贾逵在身后说：“林凡，看你也是个好小子，以后就跟着我们吧。”林凡听了也不搭理，自向屋里去睡了。

自此以后，林凡便在孤抚营中住下，每日间，大家一起和先生学书认字，午后狄青或其他军中头领也会来教大家武术。林凡本也会些腿脚功夫，贾逵虽年纪最大，个也高些，但根本不是林凡对手，张玉孙节也是只凭力大，完全不会技巧，每次都被林凡摔的满嘴啃泥，众小子都尚武好斗，慢慢的也都佩服林凡，对他也友好起来。林凡也是大气的孩子，月云常带些糕点来，他也将自己的分给大家，从此众小子们更加敬佩林凡。

这一日，适逢月中集，狄青例休，便到孤抚营中看林凡，正当天先生也因病休息，难得有空闲，狄青便带着一干小子到寨城中玩耍。众小子平素都在营院里生活，难得出门，莫不欢天喜地跟着狄青出来。一干人走到弓兴寨中一条商街，街两旁都是酒肆商号，还有些从西域来的驼队商贩置摊，所卖的都是糖呢、马刀等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件。林凡一路跟着狄青月云，从没见过这般热闹，只看的目不暇接。狄青还买了糖葫芦分与林凡月云及众小子。

此时听街前方传来敲锣声，众人望去，却见前方一队人马，等走近了再看，原是寨中巡兵前来清街。众商贩都被驱赶着让出道路两侧。狄青也带着月云和众小子避到一旁，见到巡兵头领，与狄青也认识，打了招呼。狄青问他何故忽然清街，那头领说，原是上一科天圣五年的状元王尧臣，被任命为陕西安抚使，来秦州巡检，顺路过来弓兴寨巡视。那头领说完继续向前走了，跟着，长长的巡兵队伍慢慢过来，一边敲锣，一边高呼“安抚使巡检，闲者回避”，但见王尧臣骑着高头大马，在一队骑兵护卫下自前方缓缓而来，所过道路两侧，百姓垂手低头不敢直视。

狄青带着林凡月云众小子也让在街一侧，王尧臣过来，众人低头回避，众小子都偷看那马上王尧臣一眼，一派趾高气昂的样子。等巡兵队过去，人群才又恢复行走。众小子无不艳羡地看着远去的马队，旁边一个老卒叹道：“他是状元如此风光，而我们始终就是一个小兵卒，人生的穷困与显达，大概就像这样吧。”林凡及众小子听了，莫不低头，这些孩子父辈祖辈都是行伍出身，他们也都以自己的父辈们浴血疆场而感到荣耀，也都明白自己的未来，必将追随父辈的脚印。而今天看到状元郎如此这般排场，心里都不是滋味。

狄青见众小子们垂头丧气的样子，大声说道：“都抬起头来，大丈夫出身何足道，顾才能如何。”众小子抬头看看狄青，但见他高大的身躯凛凛然伫立，如大山一般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