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在水一方，往事如昨， 十三。（1 / 1）

那一时期，黑白电视机在“改革开放”的强劲东风推动下，正如浪潮般地涌向中国百姓的千家万户。

一段时间以来，屏幕上热播着连续剧《霍元甲》，董文华的“十五的月亮”和苏小明的“军港之夜”等流行歌曲。

每当傍晚时分，中国千百万老百姓都以一睹那屏幕上精彩纷呈的节目而快乐着。在9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个热血少年被霍元甲强烈的爱国热情所感染，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为国戍边的军人妻子和母亲，为那纯真的保国情而默默的牵挂和流泪。

康素贞同级课程的同事家里有一台黑白十四寸电视机，晚上没有事的时候她经常约康素贞到她家里去看电视。

那是一个周三，农历的十月二十五。康素贞看完电视已经是十点了，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她便起身离开。

深秋的天气，出了大门，康素贞就感到了一袭逼人的寒气，她不由地拉了拉上衣的下摆，但此时此刻，她一下子感觉到了那种捉襟见肘的窘态。

身上的这件上衣是她唯一从家里带出来的，好像已经有三四年的光景了，是一件的良的面料。由于时间长，已经到了不能遮羞的地步了，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她就得不时的把那下摆往下面拉一拉。

此时此刻，她有点后悔了，最后一次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脑海里全是去见苏老二的急切，真的没有想起来要多捎一件合适的衣裳来御寒。

就在这时，康素贞忽然又想起了苏老二。

他冷吗？

他也和我一样的冷吗？

······

她一下子站住了，她抬头在那张宽大深遂的夜幕上努力地搜寻着苏老二的影子。

就在这时，苏老二一下子映入了她的眼帘，他的影像竞是那样的有立体感。

一会儿，她看见苏老二在朝自己笑；一会儿，她又看见苏老二在朝着自己抹泪水；一会儿，她看见苏老二坐在那间斗室的单桌前沉思；一会儿，她看见苏老二开始摔东西了，也不知道是教案还是教科书，连同他那单薄的铺盖都被他摔得满地都是………。

当苏老二笑的时候，康素贞的心如怒放的花儿一样鲜活；当苏老二抹泪的时候，康素贞的心就如深秋的树叶一样枯萎；当苏老二沉思的时候，康素贞的心又泛活了，那个时候，她能够想象的到，那是苏老二在思考怎样面对现实中的山阻水拦了，当那个苏老二设计好了一条通往两人一起生活的“伊甸园”道路的时候，他是一定会带着她康素贞前往的，哪怕那条路只有两指宽，哪怕那条路上荆棘丛生，哪怕她这一辈子都背负着这个“私奔”，“通奸”，“鬼混”的丑名声，她康素贞眼都不眨。

在那条通往两人一起生活的“伊甸园”的路途上，她一定会用一个女儿的身子为那个倔强的苏老二避风遮雨，用她一个天下女儿身上特有的勤劳和朴实，把那一路上的风雨雪霜温润成他赖以生存的美味佳肴······。

但是，当她在那夜幕上看见苏老二在摔东西的时候，她便知道了，那是她的那个苏老二碰壁了，自己理想的路不通了。也就在那个时候，康素贞忽然看见苏老二的头上和脸上一道道的伤痕，有的地方甚至都渗出了殷红的血。

康素贞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是见过苏老二额头有伤痕的，就是那年自己坐苏老二的架子车窜到沟里的那一回，就因为那一道伤痕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使她产生了对苏老二一生一世的爱怜。

康素贞瘫坐在村口一户人家门前的一块儿石条上，她把自己的指头含在嘴里，生怕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哭声从嘴里传出来，在这样深秋宁静的夜晚惊动村子里的人们，她知道，面前这一家里有自己的一个学生。

康素贞呜咽着，她心里清楚，自己的那个苏老二此时此刻也一定冷，这个时候他是最需要温暖的，他的心需要温暖，他的胳膊和肩膀也需要温暖，苏老二需要的这种温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康素贞能够给他，也只有自己的温暖，苏老二才能乐意接受。

想到这里，康素负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现在就要到苏老二那所在的大塔联校里去，给他送去这个深秋夜晚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