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王府探病(1 / 1)
钱弘俶第二日一早便奉旨入宫觐见吴越王钱弘佐。钱弘佐病中已久,朝中许多事务皆委以七弟钱弘倧,唯独挂念幼弟,是以强撑病体单独在病榻召见他。
钱弘俶进殿正欲伏拜行礼,吴越王道:“九弟无须多礼,快过来,让为兄看看你。”示意侍从在榻边给他赐了座。
钱弘俶施礼落坐,见六哥脸庞日益瘦削,不禁有些戚然,正欲开口问病,吴越王道:“为兄自幼体弱多病,九弟无须牵挂。倒是闻报你自南唐归来时,在边境龙王峰遇袭,可曾受伤?”
钱弘俶道:“劳王兄牵挂,得随身侍从拼死相护,弘俶毫发无损。然而随从们除二人侥幸不死之外,余者二十三人均为弘俶捐躯。弘俶为此心中难安,已在府内设了灵堂,拟每日祭奠。其家属、子女,弘俶亦着人抚恤慰问。”又将在金陵时,王聪识破南唐吴王李弘冀谋害周宗毒计,在路上拼死相护之事说与吴越王知晓。因安嗣俊是天义社委派护送他之人,因此把她略过不提。
吴越王听罢,点头道:“此人不但机警,而且忠心,今后你可委他以重任。此次袭击之人,王弟可有察觉,是何人所为?”
钱弘俶宅心仁厚,又顾惜手足情分,是以早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坚称刺客皆是蒙面行凶,或许是强盗也未可知。
吴越王听罢,闭目沉思了一阵,便不再问此事。只道:“此次出行金陵,颇多凶险,难为九弟了。想当年,父亲为了社稷江山,也曾出质润州。我钱氏三代,为了这份基业可谓是前赴后继,劳心戮力。”
钱弘俶稽首道:“是啊,可惜父亲去世之时,我们兄弟尚且年幼,全赖王兄独立支撑这份大业,弘俶能为王兄和钱氏分忧,虽九死犹不悔。”
吴越王叹道:“父亲走时,为兄才十四岁。内衙指挥使戴恽欲拥立父亲的养子钱弘侑为吴越之主,全赖重臣章德安伏兵王府,诛杀戴恽,扶我上位,才保住我钱氏血脉正统。为兄这六年走来,确实是一路如履薄冰,唯恐有失。如今为兄病势渐沉,好在你七哥颇有作为,将来若我不能长久,兄弟相传乃是父亲临终时的嘱托,不可忘记。你二人要互相扶持,守住这份家业才好。”
钱元瓘成年三子,便只余六子钱弘佐,七子钱弘倧,九子钱弘俶,至今日皆尚不满二十。而钱镠,钱元瓘两代留下的元老武将个个居功自傲、专横跋扈。钱弘佐即位之初,便因内牙上统军使阚璠骄横难制而数次与托孤重臣章德安发生争执。章德安、李文庆等臣子忠直不阿,不懂迂回。钱弘佐甚至为了安抚阚璠,不得不将章德安贬至明州,李文安贬至睦州。自此内牙上统军使阚璠和右统军使胡进思逾更加专横。后来钱弘倧向钱弘佐举荐越中水丘家族颇有贤名的水丘昭券入朝,水丘昭券受到钱弘佐重用。不久后,钱弘佐在水丘昭券的布局安排之下,才得以一举铲除阚璠。至此,胡进思也才稍有收敛。
所谓主少国疑,钱弘俶如何不知如今这个局面的艰难和不易,是以龙王峰遇袭之事何人所为,他是只字不提。这份忍耐和苦心也难以对他人言。
兄弟二人相谈良久,钱弘俶见兄长疲惫,才告辞回府。临走时钱弘佐放心不下,将自己贴身的得力侍卫薛温赐予钱弘俶,命他率一队精锐侍卫常驻钱弘俶府中。
有了前车之鉴,回到府邸,钱弘俶从此便称病不出。因王聪护主有功,钱弘俶提拔他做了钱府大总管,连抚恤龙王峰一役死去的众随从之事也一并交予他全权处理。又过了数日,向训得了总堂指令,在钱弘俶府邸附近买了一处宅子,索性也将分舵暗中搬到这边,以便护他万全。
钱弘俶将安嗣俊安排在钱府中一处独立小院,伺候的侍婢,嬷嬷派去了十多个。安嗣俊不喜奢靡,也不惯被人伺候,只留了一个丫鬟,其余都退了回去。钱弘俶虽不外出,每日去探望伤情,嘘寒问暖倒极是殷勤。经龙王峰一役,两人均有对对方舍身相护之事以后,安嗣俊对他倒不像以往般冷语相向,却也是个不冷不热。饶是如此,钱弘俶已是心满意足。安嗣俊虽心系北返之事,但安嗣荣给向训飞鸽传书时,亦带了书信给她,令她在钱府安心修养,她只得耐着性子闲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