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吴越九王弟(1 / 2)
钱弘俶客居金陵已久,一来日子过得甚为无聊,二来也惦记家中。但数次上书唐帝,称其兄吴越王钱弘佐身体欠佳,欲回杭州侍疾的请求均被唐帝压住,留中不发。
临近小年,周宗已向唐帝递了奏疏,请求返回东都扬州,谕旨已下,同意周宗所请。是以安府接到了周宗府里的邀请,请安嗣荣、钱弘俶、钟谟等人到府宴饮,其中也有道别之意。
宴会安排在晚上,钱弘俶却早上便拉了钟谟出门游玩。钱弘俶在金陵没什么朋友,在周宗一派系中,也就只有钟谟是江南人氏。因钟谟祖籍会稽,又同是贵胄公子,是以两人甚为投契。钱弘俶平日里也就常约钟谟一起玩耍。因天气寒冷,加之钱弘俶身份贵重,钟谟倒也不敢带他出城玩耍,两人闲来无事,去秦淮河边夫子庙烧了香。
钱弘俶本待提议去秦雁楼听曲,钟谟想到王羽栖已不在秦雁楼,便觉无趣,道:“不若早些去醉仙楼,吃些酒菜,下午早些去周大人府上。周大人和安公子关系甚密,搞不好安公子早早便去了。而且必定也是带着安嗣俊安大小姐的呢。”说罢笑嘻嘻地看着钱弘俶,钱弘俶心知他揶揄自己,却也忍不住俊脸一红。说话间,两人已不知不觉到了醉仙楼落座。
钟谟却一改素日里的没正形,忽地叹了口气道:“哎,你喜欢嗣俊小姐的心思我如何不知。平日里你也常常想约我去安府玩耍,我岂能不知你弦外之意?可是你觉没觉得,这位天义社的大东家,安嗣荣安公子虽与我年纪相仿,比你也大不了几岁。可是他胸中丘壑之深,绝非寻常人可以揣度。虽然他并无官身,最多只是个江湖大帮的掌舵人。但是,不要看你贵为王弟,我在朝中也有身份职级,在他面前我们却只不过是小角色。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我们一举一动好像都在他的谋划预料之中。我有一种感觉,有朝一日他若是一飞冲天,我们看他恐怕已不是高山仰止那般容易形容。所以啊,你若是真心喜欢嗣俊姑娘,便不要扭捏纠结,今日便可求周宗大人为你提亲。”
钱弘俶道:“我虽有吴越国宗室身份,说到底在金陵不过是质子身份,尚且托庇于周宗老大人。有何身份颜面求娶嗣俊小姐。”
“哎,”钟谟摆手道:“你就不要谦辞自诲了,再怎样,你是王弟,又有王储的身份,求这桩婚事,也算不得高攀。何况安公子并非世俗之人,嗣俊小姐虽然不是安公子同胞亲妹,他却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子,若嗣俊小姐能得到钱公子真心疼爱,何尝不是一桩让安公子放心的美满婚姻?”
钱弘俶意外道:“原来嗣俊姑娘和安公子并非亲兄妹?”
钟谟看钱弘俶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难道说嗣俊小姐没了安公子亲妹妹的身份,钱公子便有些失望了?”
钱弘俶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钟公子误会我了,我原本以为他二人乃是亲兄妹,如今忽然得知此事,感到意外罢了。另外。。。”心中所担忧却是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钟谟是个极聪明的人,见他欲言又止,已知他所想,便道:“钱公子所担心无非是他二人既非亲兄妹,所以担心安公子自己有纳入房中的意思对吧?哈哈,这却是你心胸格局小了,安公子何等样人物?嗣俊姑娘自小便为安公子收养,安公子绝不可能行那监守自盗之事。”蓦然然觉得自己用词不当,笑道:“我‘监守自盗’这词用得不妥,不妥,不过也罢”说着挥了挥手“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了,绝不会是你想的那样。但是,话说回啦,安兄是没有这个想法了,至于嗣俊姑娘,身世可怜,十二三岁便被安兄养在身边,安兄又是这般才智无双的人物,嗣俊姑娘眼中所见便只是他,若是心中喜欢她兄长,倒是不足为奇。”他说话间,但觉自己对安嗣荣十分了解,不自觉间,这称呼也从“安公子”变成了“安兄”。他见钱弘俶对安嗣俊过往经历不甚了解,便把她全家如何被杜重威所杀,如何被高行周搭救,又如何被安嗣荣收养之事细细对钱弘俶说了。
钱弘俶今日方知安嗣俊身世这般坎坷,心中升起怜惜之意。暗衬自己所想确实小器了,心道:嗣俊姑娘兄妹二人光明磊落,我却这般想他二人,确实不该,纵是嗣俊小姐心中爱慕她兄长,如钟谟兄所言,又有何奇怪。自己才是刚刚出现的一个爱慕她的不相干男子罢了。只是料想自己既已喜欢了她,只怕将来须有好一番磨难,还尚未可知能否得到她一点垂青。
正胡思乱想,钟谟举杯道:“钱公子,怎的今日像是改了心性,变得这般不洒脱,来,你我且饮了此杯,你再表个态,只说今日周大人宴席上,要不要为兄替你撮合此事?为兄替你计议,管他成与不成,你若不趁机开了这个口,将来落得便如我对羽栖姑娘一般,纵然再有甚念想,已是只能望而兴叹。”
钱弘俶知他说得在理,心中豪气顿起,举杯一饮而尽,道:“好,纵由得少年,聊发他一回轻狂,此事就有劳钟公子玉成了。”说罢双手举空杯一揖。
两人在醉仙楼喝罢一场,结了银子,便同到周宗府上。行过礼坐定,钟谟便将钱弘俶心意替他说了,望周宗出面替他提亲。周宗闻此,手拈长须,略微思索一阵,道:“这倒不失为一桩美事,此事若得安公子点头肯允,将来于弘俶贤侄必有大助。只是安公子只此一个妹妹,虽非同胞兄妹,却是爱惜得很,不知是不是舍得远嫁东南。老夫且试着一提吧。总之今日也就是为你的事情操心,倒不在乎多这一桩。”
三人闲坐了半日,安嗣荣带了安嗣俊、韩令坤来到府上。周宗等三人将安嗣荣一行迎了进来。今日宴请,周宗有事要与安嗣荣商量,所以并无他人。宾主入席落座,酒过三巡。安嗣荣道:“周大人今日设此宴,应该是有事要吩咐吧?”
周宗笑道:“果然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荣哥儿得法眼。今日实有两件事,都是为了弘俶所请,这两件事恐怕也都得求上荣哥儿才能落定。这一来嘛,弘俶来金陵已久,终归是形势所迫,如今吴越王钱弘佐身体欠佳,杭州形势不稳。弘俶虽数次上表请求东归,陛下都没有表态。此事你看可有什么法子可想?”
安嗣荣想了一下道:“这事本来甚为简单,只是陛下身边还暂时少了个去说话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