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澶州大捷(1 / 1)
三日后,安嗣荣和药宗玉从药家寨出发时,已传来河东刘知远起兵反辽的消息。众人抖擞精神,快马加鞭,赶往澶州。
一路倒也顺利,只在相州(安阳东北数十里处遇到一队七八百人的燕军步骑,乃是赵延寿所部南下援兵。
安嗣荣不愿节外生枝,只令澶州十八骑以强弩毙伤数十人,冲散其后队,便迅速脱离,向东南驰去。安嗣荣倏来忽去,燕兵惊疑不定,加之马力不及,只得望而兴叹。
安嗣荣等人在澶州东北数十里处树林中寻得王朴大营,王朴将为首数人迎入帐中,问道:“王琼、张屹已奉命接近南城,只在数十里外,我等何时动手?”。
“耶律朗吾那边兵力如何,有何动向?”
“辽军骑兵万人,步军约莫三四千,其中分步军两千驻扎在南城。朗吾也算是经验老道的将才,入城后侦骑四出,不过凡有接近我大营的皆被我哨骑毙杀、俘虏。便是有平民接近,我亦是将其暂行扣在营中。”
安嗣荣点头道:“时间越长,便越易露了行迹。当下河东刘知远已起兵攻辽,事不宜迟,我等只待韩令坤一到,即刻动手。”
“韩令坤最迟明天可至。”
“那就明晚开动。”众人领命,分头去联络准备。
二月的黄河经过白天的日晒,河面冰已半解,十五日天刚黑,张屹率小船数十只悄悄摸到澶州南城码头一带发起攻击,王琼率大部三面围城。李晖早在城内伏下死士里应外合,两个时辰后,四个城门皆已失守,到半夜城中辽军尽被杀死,义军完全控制南城。
耶律朗吾接到消息,到城楼观战,欲派兵夺回南城,奈何河面冰薄,多处已可行船,骑兵难以渡河,只能望河兴叹。有谋士献计道:“以吾观之,攻城之众,乃是流民义军,皆是乌合之众。此时河面冰薄,大人暂且按兵不动,只到明日一早,冰面加厚,我等以步兵探路,骑兵随后,多路渡河,可以一举夺回。”朗吾见他说得有理,只得耐着性子等待。
第二日一早,耶律朗吾率步骑尽出,择河中冰厚处渡河,杀到南城,王琼、张屹闭门死守,一时间南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城下万箭齐发,城头上飞石滚落,杀喊声震天。
战至近午,辽军后队突然骚动起来,耶律朗吾回身一看,北城竟已陷落。原来韩令坤率天义社部众,以肖十二为内应,从北门杀入,只不到一个时辰已拿下北城,连九牛神弩都架在了北城城墙上。
朗吾见腹背受敌,顿时无心再攻南城,下令渡河夺回北城,一时间号令混乱,辽军各自抢先回撤。大约一半人回到北城附近时,韩令坤一声令下,重弩齐发,河面、岸边辽军人马倒毙无数。人喊马嘶,混乱不堪中,北城东西两角炮声响起,两路劲骑东西夹击,直冲辽阵。东边药宗玉率两百骑兵杀到,西边安嗣荣亲率澶州十八骑和两百铁骑发起冲锋。南城城楼上,王琼、张屹见辽军败退,也打开城门,率众掩杀。
辽军铁骑本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奈何此时一片混乱,南北坚城尽失,东西铁骑冲杀,脚下又是并不坚实的冰层,虚虚实实,步步心惊。仓皇中自相践踏,掉入冰窟者比被敌军砍杀、射死的还多。
战至午后,耶律朗吾在亲兵护卫下一路北逃,到相州(安阳城下才稳住阵脚,收拢残兵,发现竟折损了七八千人。
天义社方面清点损失,安嗣荣、药宗玉所率骑兵只损失二十余人,韩令坤步军阵亡百余人。王琼、张屹部众一天一夜,战损近千。不幸的是,王琼身先士卒追击辽军,在黄河冰面上中箭落马,头部重伤,当夜里不治身亡。
安嗣荣命将王琼部众清点整编,愿留者归于韩令坤麾下,愿走者,厚赏遣散。张屹因王琼已死,无心留恋,率部自回夏津渡打游击去了。安嗣荣将所获辽军甲胄、兵器、军资、银两尽赏与他。
澶州既复,天义社一面加强城防,一面传信大钦岛,命将囤积在大钦岛的兵甲、器具分批运往澶州。
耶律德光闻讯澶州已失,命相州(安阳)守将粱晖发兵助耶律朗吾夺回。粱晖乃是幽燕汉臣,为人首鼠两端,逡巡畏战,虽奉诏令,却诸般推诿,一兵不发。耶律朗吾只得硬着头皮整军来攻。
安嗣荣等人到城楼观阵,但见辽军虽新败,休整后依然列阵整齐严明。药宗玉按捺不住,请求出战。安嗣荣却对诸人道:“这用兵之道,最关键在一个‘势’字,但凡良将,习地理、判水文、观天象、测风势无非皆为求一个‘势’字,简单说就是如何求得一个时机,在两军相接时以己方最好的态势冲击敌方最糟糕的态势。以此判敌,耶律朗吾所部多为精锐铁骑,陈兵平原,列阵严明,此为不可攻也。”乃下令坚壁清野,严守不出。
耶律朗吾数次冲到城下,皆被强弩飞石击退,只得引兵撤回。天义社趁机派兵将澶州西面黄河浮桥一把火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