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结阵(上)(1 / 2)
雄鸡三啼,东方的天空慢慢露出几丝鱼肚白,过了会儿一轮旭日冉冉升起,金色的霞光将笼罩在江州城上空的云雾渲染得绚烂多姿。
耿南翼彻夜未眠,稍事打坐休息便来到刁小四屋外,敲门道:“小四兄弟——”
可连喊了几声,刁小四都没有答应。
耿南翼一凛,他耳目敏锐,分明听到刁小四的呼吸声就在书桌后面,且绝不似睡着的样子,为何这么久还不应声?难道房里藏有高手劫持了他——
耿南翼双目精光迸射,左掌贴住门板运劲一吐,“铿”的脆响铁门栓应声断裂。
耿南翼猛地推开房门,身形不进反退跃开数丈,以防里面埋伏的敌人用暗器封门。
但是等了片刻,屋子里依旧毫无动静。
耿南翼皱了皱眉,抬手抓起院里的一张花架,喝道:“小四兄弟,我来了!”振臂将那花架甩入屋中,紧跟着身躯一纵双掌护身,全身戒备地闯了进去。
“喀喇喇”花架砸在墙角,耿南翼在屋中站定身形朝书桌方向望去,不禁呆了。
只见刁小四全身精光只穿了条短裤叉一屁股坐在椅背上,手里拿着支羊毫笔正愕然抬头看着自己。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墨迹,耳根后、裤腰上、嘴巴里各插了一支毛笔,更有七八支画得开花的羊毫笔、狼毫笔横七竖八丢得满地都是。
一张张涂鸦过的画纸被丢弃在桌上、地上,有的干脆被刁小四贴在了窗户上,屋里的情形就像刚刚遭遇过一场龙卷风。
耿南翼又是惊讶又是好笑,问道:“小四兄弟,你在画什么……咦?”
他的目光无意扫过一张掉在脚边的画纸。那纸上画的密密麻麻,全是一个个不知所云的小黑点和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线条。有些黑点和线条边上,还会注上几个数字,甚或一排排经过周密计算的算式以及奇门遁甲中并不常用的若干术语。
耿南翼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明显的讶异之情。
他刚想弯腰捡起那张画纸仔细观瞧,刁小四已一阵风地扑了过来,将画纸抢到手里,这才来得及从嘴里拔出那支画笔,笑嘻嘻道:“都是些我随便画着玩儿的东西,没啥看头。耿老爷子,你找我?”
耿南翼摇头道:“小四兄弟,你何必过谦?老夫也曾钻研过几年奇门遁甲之术,但方才看到你在纸上所画的那些变化推演,委实汗颜得无地自容。昨日你在林中布下大阵,困住虎戈寨的匪盗,才救下了婉儿的性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借助地形山势布列阵法,实乃老夫平生仅见的少年奇才。”
刁小四闻言心头一宽道:“是我自己他娘的做贼心虚,耿老爷子又怎会晓得翠玉盘里的星阵秘密?不过人心隔肚皮,好东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听威震巴蜀的会通镖局江州分局总镖头亲口夸自己,他多少生出些小得意,说道:“耿老爷子,你真的觉得我还行?”
耿南翼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道:“岂止是还行,至少在奇门遁甲的造诣上,小四兄弟,你的天分极高,想必令师也是位隐世高人。”
刁小四心道:“那死老头矮锉穷一个,偏还爱逛青楼,跟什么隐士高人可搭不上半毛关系。”
他念头一转,将藏在身后的画纸拿出来,说道:“我也是因为昨天的事受了点启发,可还是有不少地方没能参透。耿老爷子,既然你对奇门遁甲之术浸淫多年,正好可以帮我。”
耿南翼接过画纸看了片刻,竟也不知不觉入了迷。
他越看越觉得深邃无方,接连在心中推演了七八次,竟然没有一次结果相同。想来刁小四遇到的难题如出一辙,不禁暗叫了声惭愧。
但毕竟姜是老的辣,耿南翼还是看出了画上的几处谬误之处,一一指出向刁小四详加解释。
刁小四听得津津有味,又从书桌上拿了另外一幅画纸请耿南翼参详。
于是这一老一少就聚在桌边,一张图接一张图地参演讨论。
耿南翼越来越惊讶,这图上所画的二十八宿星阵闻所未闻尚在其次,而刁小四时不时的灵光乍现更教他震惊不已。
他发现刁小四并未受过正统的奇门遁甲教导,对许多基础的东西都是一知半解。然而其思路之开阔,见识之精辟莫说自己,就是较之那些享誉四海的奇门遁甲大师都不遑多让。
别人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可刁小四偏生倒了过来,往往是知其所以然而不知其然。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会受到前人的经验成见禁锢,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甚至让自己都觉得茅塞顿开受益良多。
直到日上三竿,两个人也只参透了四幅画纸。耿南翼一省道:“差点忘了说,小四兄弟,婉儿已经没事了。她想请你过去当面道谢。”
刁小四心里咯噔一记道:“这小娘皮怕是恨我入骨,请老子过去多半是黄鼠狼給鸡拜年,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