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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峡在西洲入口处,以沈南音的御剑速度也得一整天才能到。
况且一直御剑,消耗灵力也非常多,带着损耗的身体前往危险的地方,可不是个好选择。
是以深夜十分,沈南音便打算带程雪意寻一个地方休息。
“去哪儿?”程雪意抓住他的手,有些紧绷地问他:“怎么不走了?”
黑夜那样熟悉,暗无天日的光线让程雪意如鱼得水,渐渐有些控制不住本性。
沈南音要是这个时候突然改变心意又不去了的话……
“夜深了,也走了很久,寻个地方休息片刻,天亮再走。”
沈南音回答完,感觉到程雪意手松了些力道,但仍然没放开。
“大师兄累了?”她思索了一下道,“也是,御剑是最耗费灵力的事情,大师兄能走这么久已经非常难得了。”
她说到这里放开手,任由沈南音带着她降落。
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她再次开口道:“但我实在心急,怕夜长梦多,也想确定目的地到底还有没有修月草,所以咱们还是不要休息得好。”
沈南音看了她一会,也能理解她的迫切。
他年少时临近突破,也有过这样焦虑躁动的时刻。
程雪意也不过才十九岁。
“那便继续赶路。”
沈南音说着便要再次御剑,但被程雪意阻止了。
“大师兄歇你的,接下来的路没多远了,就由我来带你走吧。”
她带他走?
沈南音难掩惊讶地望向她,看到程雪意开始在她的小挎包里鼓捣。
“虽然我修为低,但我脑子好用呀,大师兄别那么惊讶,带你走一段路而已,不是什么难事,我怎么说也入门五年了,于某些事上还是颇有心得的。”
她从小挎包里拿出几张彩纸,它们看上去不像普通的纸,上面有灵力波动。
“我没法子带你坐无欲天宫那样气派舒适的飞舟,不过我有这个。”
程雪意在夜色里将彩纸叠成一只只纸鹤,接着在上面轻轻吹了一口气,纸鹤们便如真的仙鹤一样变大了。
“借力符。”
沈南音认出来了,这些是借力符,但从未见过有人借力借到仙鹤身上。
乾天宗的仙鹤数不胜数,各个膘肥体壮,生活滋润,负责宗门的内部交通。
“进太玄宫之前在灵兽院待过两年,跟院长学了这个来。”
程雪意骑到最大的那只仙鹤上,朝沈南音招手:“上来吧大师兄。”
沈南音停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看了看其他的仙鹤,都是来辅助程雪意骑着的那只,防止中途泄力的。
能坐的只有她那只。
可沈南音觉得自己有手有脚,靠师妹这样实在不该,所以怎么都抬不起脚来。
“快点,别浪费时间了。”
程雪意懒得看他纠结,一把将人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后面,摇摇晃晃地飞上了天。
……距离云梦峡确实不远了。
这样颤颤巍巍飞一阵子,确实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可即便程雪意特地把纸鹤变得大了一些,它还是太小了。
小到沈南音想和她保持一点距离,都因为仙鹤不稳当的摇晃而失败。
他不得不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沈南音个子高,坐在仙鹤上,低头就能看到程雪意的头顶。
他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髻,发髻上的贝壳装饰,还有她肩颈的线条,胸膛的起伏,交叠在纸鹤上的双手。
月色朦胧,哪怕飞起来程雪意也飞不高,是以光线也并不好。
光线并不影响修士的视物,沈南音忽然觉得特别难受。
“程师妹。”他想下去,“我歇够了,带你御剑吧。”
程雪意慢悠悠道:“大师兄要是灵力多,可以留着一会儿过了云梦峡帮我摘仙草。现在闲着不舒服的话,那帮我用个保暖的法咒吧。”
她颤抖了一下,身子在他怀中轻轻抖动,沈南音瞬间僵硬。
“好冷啊。”她尾音不稳地抱怨着。
夜深凄冷,她浑身冰凉,沈南音不由自主地为她用了可以让人热起来的法咒。
保暖的法咒,其实没有具体的,毕竟修士寒暑不侵,靠的是自身修为。
要是有这样的法咒,他之前也不必用外袍裹着她了。
他只能另辟蹊径,取周围灵力中的火灵,将它们蒸发,塑造一种环境温暖的现象。
这有些效果,但程雪意似乎还是冷。
她半闭着眼,眉眼有些倦怠,不如白日那样精神。
沈南音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靠得实在太近,还是坐着,他绝无冒犯之心,且心如止水,可身体上某些部位,还是不可避免地屡屡与她靠近。
她忽然回眸看了他一眼,沈南音没有闪躲,认真说道:“师妹,我带你御剑。”
程雪意歪着头,似笑非笑道:“大师兄果然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天赋异禀呀~”
“……”
别人说的天赋异禀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纯粹说他天赋卓绝,沈南音可以肯定。
程雪意所说的天赋绝对和他们不是一回事,沈南音也可以肯定。
他直接就要起来,被程雪意阻止。
“跑什么,我摸都摸过了,至于吗?”
洞窟那夜的回忆排山倒海地回到脑中,沈南音反手抓住程雪意,蹙眉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无意冒犯师妹,还望师妹慎言。”
沈南音确实无意冒犯。
实在是姿势和位置问题,让他们不得不这样接触。
他也没有那些失态的反应,可见他所言非虚。
没反应也非常有存在感,确实是“天赋异禀”而已。
程雪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银铃,从鬼市封了声音到现在她也没解开,也好在没解开,不然沈南音不可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这么久。
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逃了呢?
如何驯服真武明华道君这种光明磊落的大英雄,无非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打破原则。
她先说起别的话题,让他松口气:“大师兄在头场市拍到的那对海妖的眼泪,有带在身上吗?”
果然,一说起别的,分神之后,沈南音状态好了一些。
“在。”
他只说了一个字,随后便摊开掌心,精致的首饰盒从芥子内出来,安安静静躺到他手心。
程雪意倦怠的眉眼顿时生动起来。
“大师兄还愿意给我吗?”
闹成那样,恨不得杀了他的话都说出口了,现在要人帮着摘仙草,海妖的眼泪也舍不得飞了,问人家还给不给,一般女孩子绝对没有程雪意这么厚脸皮。
偏生沈南音还特别好说话:“你要就给。”
本来就是给她的,她若不嫌弃,愿意要,那自然没有不给的道理。
“那就劳烦大师兄帮我制成耳珰吧,我不要发扣。”
真武道君除了剑术,其余各种道法都有涉猎,且都修得不错,说是全能不为过。
她要耳珰不要发扣,那就制耳珰,没什么区别。
沈南音收起首饰盒,点头应下。
程雪意望着他低垂的眉眼,从下往上看他,眼睫越发浓密。
脊梁骨那么硬的一个人,要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地堕落腐朽,弯下腰来,为她所用呢?
真武明华道君似乎该永远淡漠,永远纯洁,永远不动如山。
一定要他拉入泥潭,让他满身污秽吗?
不想还好,程雪意越想越激动。
她忍不住抓住沈南音的手,等沈南音看过来,便压低声音有些沙哑道:“大师兄真好,你这样好,我总得回点什么心里才过意得去。”
程雪意朝后仰靠,沈南音不得不将她接了个满怀。
她半阖眼眸,任由仙鹤的颠簸将两人一次次撞在一起。
明显感觉刚放松一些的沈南音弦又绷紧,且比放松之前更紧张,程雪意嘴角笑意蔓延开来。
“大师兄。”
她轻飘飘地唤他,乾天宗不知多少人这样叫他,外门的内门的,是不是该这样叫的都这样叫,因为大师兄对沈南音来说更像是一种身份认可,不是在论辈分。
他就是乾天宗静慈法宗之下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是他们心目中可以依靠的大师兄。
这样纯洁的称呼到了程雪意口中,明明也没有特别拿捏语气,就是让这夜空之中的星辰明月凄冷寒风都变了味道,无端得暧昧焦灼起来。
程雪意尽情地将自己舒展开来,挺直的脊背往上去,腰下部位更贴近他。
女子身上的一切都是软的,馨香扑鼻。
程雪意的香气更独特,她身上真的有一种清冽的雪意。
沈南音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轻轻巧巧将他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又严丝合缝贴在一起,甚至比之前更加贴合,每次纸鹤的动荡都是一次生涩的接触。
沈南音只是修道,没有剃度,身体也不残缺,甚至非常优良。
说起别的正事自我克制一下,完全可以心如止水,可现在这样不行。
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