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册封(1 / 2)
月琴声声,引人沉醉。
雅间内,几曲终了,容璇单单留下怀月一人。
她信手拨过琴弦,怀月道:“郎君从前吩咐寻的人,因府上变故,不得已又断了消息。”
“好。”容璇眸中看不清是何情绪,“月娘,这件事以后你不必再操心了。”
“郎君的意思是——”
“月娘,接下来我同你说的每一句话,务必好生记着。”
怀月正了神色,将自己的疑惑暂搁置一旁。
“月娘,我要入宫了。”容璇的目光望向紧闭的轩窗,“册封的旨意应该就在这几日。”
“铮”的一声,怀月手中月琴不稳,险些磕于地。
“我交由你的东西,可带来了?”
“在这里。”
完好的一只梨花木锦盒,纵然铜锁的钥匙就在怀月手中,但没有容璇的吩咐,她从未打开过。
钥匙插于孔中,容璇落了铜锁。
一件竹青缂丝团云披风整齐置于其中,虽尘封多时,仍可见其华贵,质素莹洁,绣样无一处不精美。
如此珍贵的衣裳,亦是男子服制,怀月从未见郎君穿过。
容璇的手轻抚过其上刺绣,早知有今日,她当初便该典当了这件衣裳,何必固执地留作念想。
白日里容璇特意购置的几身衣裙放在屋内小案上,怀月明白郎君的意思,解了包裹,小心翼翼帮着她将这件披风藏于新衣裙间,不会引任何人怀疑。
衣裳的来历郎君没有提,她便不问。
容璇接着取下腰间荷包,她在容府新积攒下的余钱,统共二百余两,装入那空置的梨花木锦盒中。
“你拿着这些钱,加上从前的积蓄,买房置地也好,做些小生意也好,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怀月已对姻缘无望,她孤身在外,总得多留些银钱傍身。
“照顾好自己,无需为我担忧。”
容璇一句一句交代分明,眉眼间皆是平静。
没有多余的时间容她们叙旧交涉,怀月的嘴张张合合,最后只余一句话:“那郎君您呢,您怎么办?”
郎君为她留足了后路,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容璇未答:“月娘,你信命吗?”
怀月一愣,慢慢点了点头。
她生于困顿,为了给家中兄弟换得彩礼,父母狠心将她卖入风月之地。
这二十余载岁月,除了在容府的日子,她无一日不信命,不认命。
“我从前是不信的。”容璇唇畔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曾经以为,我科举入仕,高中榜眼,我能自立于人前,无需再受人摆布。”
“可是月娘,”容璇眸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我不得不认命。”
屋中陷入一阵短暂的静默,怀月望入她眼底,第一次在郎君面上见到如此神色。
无力,叹息,最后又走向释怀。
“月娘,再为我弹支曲子罢。”
……
午时将近,雅间外,向萍送走了弹月琴的女伶。
三姑娘很喜欢她的曲子,还命她打赏了二两银子。
“姑娘,今日是在外头用午膳,还是回府?”
窗下街景渐渐热闹起来,容璇道:“回吧。”
她没有乘车驾,马车在后不疾不徐跟着。
迎面吹来的风已没有冬日的寒意,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京师贡院。
容璇停在一家糖画摊子前,摊主笑呵呵招徕生意:“姑娘,想要个什么画?”
摊上还摆着些成品,年轻的女儿家,多爱些花草蝴蝶。
容璇思忖一二,抬眸道:“画个金元宝吧。”
摊主预料不及,反应过来后笑容愈加爽朗:“好嘞,金元宝。”
他将黄糖与白糖混合着融化,以一柄小铜勺盛出。
风中弥漫着丝丝甜味,摊主手腕提、放、顿之间,一枚精巧的元宝跃然于光洁的石板上。
摊主放了竹签,待得画成以小刀铲起。
黄澄澄的糖色在日头下映照,还真有几分金元宝灿烂之感。
“您拿好。”
付了银钱,容璇道谢后离去。
尚未到会试之时,贡院街前有些冷清。
贡院正门敞开,侍卫戍守在外。容璇还记得门内有两座牌坊,东为“明经取士”,西为“为国求贤”。
京师贡院,等闲人不得靠近。守卫见那女郎衣饰不凡,想必是哪家的千金,放在平日他们不会主动驱赶。
只是今日不同,尤其女郎身后又有护卫相随。
谨慎起见,守卫不动神色递了话进去。
容璇转动手中糖人,从前会试应考的情形犹在眼前。不过短短几月,她已与这座贡院格格不入。
女郎独自出神,向萍随侍左右,忽而从贡院门后见到一道熟悉身影。
“三姑娘安。”秦让客气一礼。